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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奧,那一大堆學術名詞解釋起來頗為麻煩,但簡單點說,就是以社會總需求為核心,以擴大消費來發展和刺激生產。
他由此提出了一系列政府幹預的方法,比如調節消費傾向、投資引誘等等。他指出影響消費傾向的主觀因素極為重要,並明確指出這其中包括了心理因素、社會習慣和社會制度。也就是說,要提高消費傾向增加消費總量,就要讓國民養成大把花錢的習慣,還要有地方花錢;而這後一條,當然與一個時期所採取的社會制度有關。
這是典型的資本主義的聰明,如果說它從經濟理論和學術意義出發,還不如說是從人性和人的慾望出發。在他這一套理論的指導下,西方經濟果然經歷了相當長的繁榮期,而且這個時期直到今天還沒有終結。他於是理所當然地被譽為西方經濟的救星。西方冷戰的勝利,凱恩斯當然是拔得了頭功。
其實東方早就有了凱恩斯式的人物。這個人沒有他那樣一部《就業、利息和貨幣通論》,但對其中的主要觀點卻是相當熟悉的。這個人就是春秋末期的齊國人,是齊桓公時期國家的實際治理者管仲。一說到管仲,許多人必要去找那部叫《管子》的著作,以為讀這部書才可以弄懂管仲。其實未必。因為這不是管仲當時的言行記錄,更不是他親手所寫,甚至連能否準確地記述他的主要思想都成問題。如果將這部書與凱恩斯的觀念對應來看,非但不夠接近,而且還大相徑庭。
原來《管子》是許久之後,由齊威王齊宣王時期的稷下學宮編纂而成的,其中的內容已是當時學者所寫,是他們將自己的理想境界以及治國理念,記到了《管子》名下。在這部書中,儒學精神已經成為它的核心,如“禮義廉恥為國之四維”等等,可能與管仲根本搭不上界。
管仲可沒有那麼高的調子。他更務實,更注重開放,更少一些“禮義”之類的禁忌,一切都從實際出發,極為通曉人性的奧秘,很懂得調節一個時期人的消費傾向,改變和引導社會習慣,並從社會制度上加以變革。這些都與現代的凱恩斯是一樣的。他的所有變革措施都緊緊圍繞發展生產,而且始終以擴大消費來刺激生產,強化生產規模。在這方面,管仲雖然是生活在春秋時代的人,可是他的頭腦一點都不老舊呆板,許多方面比今天的年輕人還要激進得多。這確乎是一個超越自己時代的不凡人物。
當那些稍為僵持和死板地劃分歷史時期,如確定奴隸社會封建社會和資本主義社會等不同階段的人,可能在管仲這兒會遇到一個難題。他人在春秋,思想卻跑到了凱恩斯那兒,而後者是西方資本主義經濟學之父。原來無論是幾千年前或幾千年後,人性終究還是一樣的,經濟學其實與文學一樣,最終還是要建立在人性的基礎上。好的經濟學家仍然要洞悉人性。這也是治國理政的規律吧。凱恩斯的經濟學理論是充分人性化的,他採用的嚴謹的學術語言,不過是另一種人性的圖譜和解說辭罷了。而回到管仲這兒,他就將一切來得更簡單了,乾脆不需要這麼多解釋,而直接放手去幹就行了,直接將這些理念交給行動就得了,這樣不是更快嗎?
果然很快。短短三四十年,齊桓公時期就由一個從戰亂中剛剛立足的弱國,一躍而成春秋首霸,這種情況是姜太公受封於齊國以來,姜姓政權從來都沒有做到的。管仲的大膽舉措首先是合了齊桓公的脾胃,滿足了他的口味。管仲面對的國君實際上就是一個最好的慾望的標本,這個人的一切需求哪怕稍稍得到一點滿足,那都是不得了的消費。齊桓公的荒淫無度是歷史上最有名的之一,而他當政期間齊國經濟的振興速度,同樣也是歷史上最快的之一。
大概當時的所有諸侯國當中,還沒有哪個國家像齊國一樣重視工商業。以臨淄城為例,當時的工商從業人員已經佔到了總人口的近三分之一。為了鼓勵工商,國家從稅率政策上給予了極大的優惠,並大大放寬了出入關稅及市場上的商業稅。除此之外,令人大開眼界的是,管仲竟然在齊桓公的宮中設有七處市場,並設有“女閭七百”。按一閭二十五家計算,這個妓院(女閭)的數量實在稱得上是龐大了。妓院設在了宮中,齊桓公當然感到十分方便。另外這些妓女也用來接待四方客商。記載中,這裡為各國來齊的客商建立了專門的館舍,而這些人經營的貨物越多優待就越高:一輛車者白吃;三輛車者白吃並供給牲口飼料;五輛車的大商人除享受以上所有待遇外,還要配給五個妓女服侍。正因為類似的制度,齊國才商賈雲集,臨淄遂成為天下最熱鬧的地方。
僅僅從管仲在齊桓公宮中設定“七市”和“七百閭”的情形來看,就可以知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