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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介紹各種新章法和新理論,儼然一個通情達理的*。
爸爸爸(17)
“仁麻拐,你耳朵裡好多毛!”丙崽娘忍無可忍,突然大喊了一聲,“你哪來這麼多彎彎腸子?四處打鑼,到處都有你,都有你這一坨狗屎!”
“嬸孃……”仁寶嘿嘿一笑。
“哪個是你嬸孃,呸呸呸……”丙崽娘抽了自己嘴巴一掌,眼眶一紅,眼淚就流出來,“你曉得的,老孃的剪刀等著你!”
說完拉著丙崽就走。
人們不知丙崽娘為何這樣悲憤,不免悄聲議論起來。仁寶急了,說她是個神經病,從來就不說人話麼。然後忙掏出幾皮菸葉,一皮皮分送給男人們,自己一點也不剩。加上一個勁兒地討好,他雞啄米似的點頭哈腰,到處拍肩膀和送笑臉,慷慨英雄之態蕩然無存。事後一個漢子揪住仁寶逼問:“你對德龍家的到底怎麼樣了?她硬是吃得下你。”仁寶捶胸頓足地說:“老天在上,我能怎麼樣?她是我嬸孃,一個禾場磙子。我就是*再騷,不怕她碾死我?”漢子上下打量仁寶一眼,還是半信半疑。
七
告官的代表從千家坪回來,說官府收是收下了報帖,但還得派人上山來查勘事實,才能最終斷案。不過從辦案官的臉色來看,好像是凶多吉少。且不說雞尾寨人脈廣,在官場裡有關係,就是說話這一條,雞頭寨也不佔上風。他們的口音別出一格,辦案官聽著聽著就發脾氣:“你們說些什麼話?把舌頭扯直了再說好不好?”
爹媽給的舌頭就是這樣,還要怎麼個直法?
“下次再在公堂上講鳥語,先掌嘴三十!”辦案官又說。
加上三位代表一到千家坪就水土不服,又是胸悶,又是頭暈,又是嘔吐拉稀,這官司看來是太不好打,也打不下去的。他們十張嘴頂不了仇家的一張嘴,這官司還能打麼?難怪仲裁縫說過,先民有仇不動朝不告官,是禍是福從來都自己扛,那才是好漢。
告官叫做走“舌道”,叫做文勝。行武叫做走“牙道”,叫做武勝。到底是要用舌還是要用牙,寨子裡分成兩派意見,一時無法統一。有個後生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說那天殺牛以佔勝敗,結果並不靈。倒是丙崽當時在場咒了句“×媽媽”,像是給了個壞兆頭,卻靈驗了……這不十分可疑嗎?這一想,大家都覺得丙崽神秘。丙崽有一次從山崖上滾下來,不但沒有死,還毫髮未損,不是神了嗎?丙崽有一次被棋盤蛇咬了一口,不但沒有倒地立斃,還活蹦亂跳手舞足蹈追著蛇要打,不是更神了嗎?這樣一件大神物,只會說“爸爸”和“×嗎嗎”兩句話,莫非就是洩露天機的陰陽二卦?
大家都覺得是這個理,於是連忙取來一架滑竿,就是兩根竹子夾一張椅子,把丙崽抬到祠堂前。香火也即刻點燃。
“丙相公……”
“丙大爺……”
“丙仙……”
漢子們伏拜在他面前,緊緊盯住他,對他額上的抬頭紋充滿希望。
丙崽剛坐過滑竿,十分快活,臉上笑紋舒展,鼻涕炸了一個泡。他把停止不動的滑竿踢了一腳,發現它還是不再動,翻了個白眼。
實在不好理解。
是不是他要高興了才會顯靈?有人狠狠心,把家裡珍藏很久的一塊粽粑找來,貢獻給雞頭寨第一大高人。丙崽這才興奮起來,急急地掰粽粑,沒抓穩,掉了一塊,其實就掉在他右腳邊,但他腦袋轉起來不靈便,輪著眼皮居然朝左邊望去。這樣個吃法,是吃一半掉一半。每掉一塊,他照例去找,照例找錯了方向。有時也能陰差陽錯,發現了前幾次掉下的碎粑,他撿起來就往嘴裡塞。 。。
爸爸爸(18)
他拍拍巴掌,聽見了麻雀叫,仰頭輪了個方向不夠準確的白眼。最後指定了一個方向:“爸爸。”
好,終於有了結果。照事先的約定,他叫“爸爸”就意味著舌道,意味著官司還得繼續打。主張用舌的一派因此歡欣鼓舞,一顆懸心總算落到實處。不過,主張牙道的一派還是猶疑,一再琢磨丙崽的其他意思。比方他手裡的粽粑總是掉了一半,就沒什麼意味嗎?嘴裡吹了一個涎泡,又是什麼含義?至於他的手指朝上,所指之處有祠堂一個尖尖的簷角,向上彎彎地翹起,像一隻黑色老鳳舉翅欲飛。那不會是更重要的指點吧?
“渠是指麻雀,還是指樹?”
“不,是指屋簷。”
“簷和言同音,是不是說要言和?”
“胡說,簷和炎同音,雙火為炎麼。他是說要用火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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