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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選定了一棵松樹,用裁縫的手,不熟練地砍削起來。
五
為什麼祭穀神不用豬羊而要用人肉,為什麼殺人得殺個男人,最好是須發茂密的男人……這些道理從來無人深究。
有些寨子祭穀神,喜歡殺其他寨子的人,或者去路上劫殺過往的陌生商客,但雞頭寨似乎民風樸實,從不對神明弄虛作假,要殺就殺本寨人。抽籤是確定物件的公道辦法,從此以後每年對死者親屬補三擔公田稻穀,算是補償和撫卹。這一次,一簽搖出來,搖到了丙崽的名下,讓很多男人鬆了口氣,一致認為丙崽真是幸運:這就對了,一個活活受罪的廢物,天天受嘲笑和挨耳光,死了不就是脫離苦海?今後不再折磨他娘,還能每年給他娘賺回幾擔口糧,豈不是無本萬利的好事?
聽到這訊息,丙崽娘兩眼翻白,當場暈了過去。幾個漢子不由分說,照例放一掛鞭炮以示祝賀,把昏昏入睡的丙崽塞入一隻麻袋,抬著往祠堂而去。不料只走到半道,天上劈下一個炸雷,打得幾個漢子腳底發麻,暈頭轉向,齊刷刷倒在泥水裡。他們好半天才醒過來,嚇得趕快對天叩拜,及時反省自己的罪過:莫非穀神大仙嫌丙崽肉少,對這個祭品很不滿意,怒衝衝給出一個警告?
爸爸爸(12)
這樣,丙崽娘哭著鬧著趕上來,把麻袋開啟,把咕咕嚕嚕的丙崽抱回家去,漢子們也就沒怎麼攔阻。
重新商議,重新搖籤,殺了另一個短命鬼,是後來的事。不過像很多寨子一樣,雞頭寨這次祭過穀神以後還是災厄未除,地上依然大旱,下種的秋玉米沒怎麼出苗,稻田裡的蟲子也沒退去。人們更恐慌了,不僅把周邊山上的野菜挖了個遍,不僅把鐲子耳環都拿去換糧食,而且鬼鬼祟祟張皇失措摩拳擦掌準備炸掉雞頭峰——這是一位巫師的主意。據這位巫師一邊揪鼻涕一邊說,流年不利,年成不好,主要是叫雞精在作怪。你們沒看見麼?雞頭峰正衝著寨子裡的田土,把五穀收成都啄進肚子裡去啦。
巫師抓狂時發出的大聲雞叫,給人們印象很深。
風聲傳出去,七里路以外的雞尾寨立刻炸了鍋。道理是這樣:若斬了雞頭,雞尾還如何出糞?沒有雞尾出糞,雞尾寨還拿什麼豐收五穀?要知道,雞尾寨是個大寨,有幾百號人口,在寨前的石頭大牌坊下進進出出,全靠叫雞精一個糞門的照顧,近年來比較富足。那寨子出了一些讀書人,據說有的在新疆帶兵,回鄉省親都是坐八人大轎。每逢過年,那寨子裡家家宰牛,牛叫聲此起彼落,牛皮商也最喜歡往那裡鑽。
不僅雞頭吃谷雞尾出糞的說法,一直在暗暗流傳使兩寨生隙,而且雞尾寨去年一連幾胎都生女崽,還生了什麼葡萄胎,也是兩寨不和的原因。有人說,雞尾寨路口的一口水井和一棵樟樹,就是保佑全寨的陽根和陰穴,是寨子裡發人的保障。一年前有雞頭寨的某後生路過那裡,上樹摸鳥蛋,弄斷一根枝椏,不就傷了雞尾寨的命根?那後生還往井裡丟了一隻爛草鞋,不就是鬧出什麼葡萄胎的根由?……眼下,舊恨未消新仇又起,賊坯子們還要炸掉雞頭峰,也太歹毒了吧?
雙方初次交手,是在兩寨交界處吵了一架,還動起了手腳。雞尾寨有人受傷,腦袋上留下一條深溝,嘴裡大冒白色泡沫。雞頭寨也有人掛彩,腸子溜到肚皮外,帶血帶水地拖了兩丈多遠,被旁人撿起來,理成一小堆重新塞回肚囊。
不得了啦,不得了啦。寨子裡鑼聲大震,人人頭上都纏著白布條,家家大門上都倒掛著一條長褲,祖宗牌位前還有人們咬破手指灑下的血跡。這都是決一死戰的表示。看著大人們忙著扛樹木去寨前堵路設障,或是在階前霍霍地磨刀,丙崽倒是顯得很興奮,大概把熱鬧當成了過年的景象。他到處喊“爸爸”,搖搖擺擺地敲著一面小銅鑼,口袋裡裝有紅薯絲,掏出來一兩根,就撒落了三四根,引來兩條狗跟著他轉。他對仲裁縫家的老黑狗會意地一笑,又朝兩棵芭蕉樹哇地叫囂了一聲,看見前面有一條牛,又低壓著腦袋,朝那邊一頓一頓地慢跑。
幾個娃崽也在路口瘋玩,看見了他。
“視,寶崽來了。”
“他沒有叔叔,是個野崽。”
“吾曉得,渠是蜘蛛變的。”
“根本不是,渠的媽媽是蜘蛛變的。”
“要渠磕頭,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