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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館去品南美咖啡,完全是按一個正室太太的標準來調教她。
日子一晃而過,進了臘月,到處都響著鞭炮,徐維禮要回上海過年了,素貞眼淚汪汪。快過小年了,分別的日子日漸臨近,徐維禮的小轎車裡又走出個土裡土氣的大姑娘,他把這個叫杏花的萊西丫頭交到素貞手裡,又去請了秧歌隊,讓他們從正月初一起,每天來徐家樓前院子裡踩高蹺,跑旱船,賞錢是每天兩塊,直耍到正月十五,那時他就回來了。
在分手的前一天晚上,徐維禮“悉悉嗦嗦”挑開帳子下了床,從柚木大櫥裡翻出個紫檀匣子。他小心地開啟,從裡面拿出了一件讓素貞張大了嘴的寶貝。那是一串金光燦燦的項鍊,細細的金鍊子上掛著帶有寶石的小金鎖,徐維禮嫻熟地把小金鎖下面一把小小的金鑰匙一擰,鼓鼓的心形小鎖“譁”地開了,就著檯燈的弱光,素貞接過來仔細一看,驚叫了一聲:
“我的天,真是稀罕人。”
金鎖裡左右兩瓣各鑲著徐維禮和焦素貞的小像,更絕的是那把小金鑰匙小到比小手指甲還小。徐維禮告訴她,這是早年從英國首飾商那裡買來的,南非的黃金,巴西的天然水晶,米蘭的金匠打造的,這東西連大太太都不知道。然後,他扣上金鎖,撩開素貞的長髮,仔細掛在她玉一樣的長脖子上。又親暱地趴在她耳朵上低聲交待了幾句什麼,態度鄭重。
素貞驚訝得半宿睡不著覺,以她的經歷,她只知道青島的東鎮、西鎮,連四方都不大去,這些繞嘴的外國地名,她聽都沒聽到過,還有老爺耳語的秘密,讓她心裡直跳。
但是,小金鎖涼涼地躺在她的胸前,老爺說過,這件寶貝是專門為她置辦的,名字叫情人鎖,這是她惟一能理解並記清的。
一大早,徐維禮就穿上皮襖,戴上羊皮禮帽,坐汽車走了。素貞從觀海露臺上目送她男人離去,竟有永別的感覺。
果然!徐老闆一去3個月沒有音信,這期間曾讓廠裡的賬房送過兩次錢,其中一次大魁還跟著來過。素貞一見大魁,眼圈發紅,大魁急得搓著手問:
“‘二姨’過得不好嗎?”
素貞忙給他使眼色,當著外人她沒法說什麼。越這樣,大魁就急得滿屋子亂轉,眼瞅著素貞噙著淚,卻只能跟著賬房先生走了。
過了幾天,大魁給她送來一小車地瓜、炒花生、苞米麵等家鄉土產。素貞不知該說什麼,趴在露臺上目送大魁的背影,胃裡直湧酸水。
徐維禮不在家,素貞基本上沒有什麼事可做。每天除了看看海,讓杏花去買菜、做飯,買回些大蝦在院子裡曬乾,捎給她娘;或者回小鮑島的院子裡蹓躂一趟,看看她表叔表嬸子。
再閒得無聊,她就去看隔壁林公館家林律師兩口子。這兩人因為無兒無女,空守著大房子,就開始無休止地繁殖貓和狗,還要給這些寵物像孩子一樣過三日過百歲,向鄰居們挨家送長壽麵。有一次生了只小母狗,取名小花,直接就送來徐家。素貞整日瞌睡,也懶得管。偶爾讓杏花陪著去永安大戲院看看京劇,也提不起精神。
終於,徐維禮離開青島3個月零20天的時候,坐著汽車回來了。素貞嚇了一跳:徐維禮一下子蒼老了許多,還不到50歲的人,就佝僂了腰,拄上了文明棍,而且身後還多了個說上海話的僕人阿寬。阿寬一進門就教訓杏花說,老爺生了病,大太太親自把他送到飛機場,以後老爺晚上就住在廠裡,由他伺候了。
素貞一聽就知道出了問題,準是上海的大太太發現了她這個青島外室,阿寬分明是個奸細,是來看著她男人的。
正如素貞所料,徐維禮從此夜間就不見了人影,白天自己坐洋車過來,連汽車也不敢坐了。進了房間,關上門,拉嚴實窗簾,連防空幕也拉上,開啟燈,急嚯嚯拉素貞寬衣、上床,完事後整理好自己就匆匆離去。
到晚上,徐維禮早跑到綠洲遊藝社的花煙館抽大煙去了,還有窯姐伺候著,比逛平康里都強,任他怎麼逍遙,卻不敢踏進徐家小樓半步。
素貞心裡有苦無處訴,回小鮑島向她表嬸哭訴。她表嬸還是勸她忍著點,做“二姨”的又能如何?素貞“嗚嗚”地哭,隔壁的大魁“咣”地踢倒一個破凳子,跑進來說:
“素貞,你有什麼煩心的事,俺給你報仇。”
素貞聽著,“哦”地一聲跑到院子裡的水池子裡嘔吐去了,大魁跑過去給她捶背,素貞哭著說:
“大魁,我對不起你,下輩子,我給你當老婆,我給你生孩子。”
說著說著,眼前一黑,就倒在大魁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