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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麗娜,我把車開到他那一側了嗎?”
姑娘偷偷笑了起來:
“我怎麼知道呀?我們正在……”
她沒有說完那句話,可是桑丁猜到了她接下去想要說什麼。他們肯定是在摟摟抱抱,或者撫摸,或者做些如今的年輕人喜歡做的那些事。正是因為這樣,小夥子沒能打暗車燈,他也沒能控制好自己的車子,而他,桑丁,卻為了他們的好時光付出了代價。
想到這裡,他終於開始生氣了。不過這種氣憤很快又消失了,因為畢竟已經過了這麼長的時間,這件事對他已經無足輕重了,他快要死了。
不過,桑丁對自己能夠說出下面這席話,還是感到很寬慰。
“你瞧,你把車子開到了不該去的那一側,所以這是你的過失。”
小夥子耳朵聽著他說話,眼睛卻望著那姑娘。
“他們會拿我怎麼著?”他問她,“我是說那些警察。他們會拿我怎麼著?”
“我怎麼知道?”她對他說,她一直保持緘默,也許此時此刻,開始時的那份驚嚇已經消失了,她現在只是感到有點神經質。
“哪怕我就是開到了不該去的那一側,”小夥子說,“這也只是一起事故呀。我並沒有想去撞這傢伙的車,更沒有想過去撞死他。”
“是的,是的……”
“你瞧瞧報紙上關於這類事情的報道吧,一般來說司機不承擔什麼責任,但是可能會被索賠。我老爹可以拿錢出來的,哪怕我就是得去蹲監獄,在裡面待的時間也不會太長。是吧,阿麗娜?你覺得是這樣嗎,三十天?”
“也可能是六十天。要是那樣,就太糟糕了。”
桑丁聽著他們說話,心裡感到越來越氣憤。有可能是九十天,他心裡想。保險公司倒是會賠付,兇手本人不會賠那麼多的錢。兇手會在牢裡蹲上九十天。
“不過有一點……”小夥子忽然說。
“有一點什麼?”
“這件事可以被稱作一起事故,或許也可以說是我的過失,但有一點,除非是這個傢伙去跟別人瞎說。”
“瞎說什麼?”
“瞎說是誰關掉了燈,誰又沒有關燈,誰開到了馬路的另一側,等等。可是如果他死了,他就沒辦法瞎說了。”
“那是啊。”那姑娘的聲音忽然有點異樣,好像意識到了什麼。
“那就是說,他非得死不可。你明白我的意思嗎,阿麗娜?”
“他說他快死了……”
“是的,可是他只是快死了,我們也覺得他快死了,可他並沒有死,我們得確信他已經死了才行。”小夥子的聲音變得很急促,有點歇斯底里的意味。
桑丁看見姑娘一把抓住小夥子的胳膊,盯著小夥子的臉。她的身體因為恐懼而顫抖。
“還有一點,”小夥子說,聲音有點激動,“我老爹說過,關於賠付金的事,一個傢伙如果只是被撞跛了,那麼他得到的賠償要比被撞死的人多得多。他們給被撞跛的人賠一大筆錢,我還不知道我們家的賠償金有沒有那麼多呢。要是這傢伙沒死,只是受了重傷,那把我們家所有的錢賠進去都還不夠。你瞧,要真是這樣的話,我老爹還不把我揍死呀?”
姑娘現在很害怕,她悄悄地說:“可他只是快要死了呀。”
“我們怎麼能知道?”
桑丁此時不覺得痛了,只是覺得憤怒。他們一點都不想幫他,卻想要他死。他們真是自私,自私到令人難以置信的地步;他們真是殘忍,殘忍到可以當著他的面談論他的死。
小夥子忽然跪了下來,用手電筒直射桑丁的臉。桑丁雖然眨巴著眼睛,卻也頭一次看清楚了那小夥子,年輕啊,跟那姑娘一樣年輕,可是沒有那姑娘那麼沉著,他的眼睛裡有一種衝動。他也被撞傷了,腦袋的左側有一道難看的傷痕,頭髮上還沾著血汙。
“你感覺怎麼樣了,先生?”小夥子問。
桑丁沒有回答,他不想再說出讓他們滿意的那個答案,他不想告訴他們,滾燙的鮮血正在他的體內流動,疼痛一陣比一陣厲害;他不想告訴他們,他已經聽見了他們偷偷摸摸地談論他的死。
他看見小夥子的臉上露出一絲絕望,小夥子舉著手電筒在他的身體周圍尋找著什麼,隨後站了起來。
“他看上去傷得並不厲害哎,不像會死的樣子。”他對姑娘說。
其實不是這樣的,桑丁暗想。損傷是在身體的內部,非常致命,但我不會告訴他們的,讓他們害怕吧。也許我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