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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他說,“是啊,這可完全不行。我本人從沒有信過什麼鬼魂走動。”
我笑了笑。
“我也不信,”我說,“不管別人有沒有見過鬼,我可從沒有見過。”
他又一次以那古怪的樣子看了我一眼。
“是啊,”他說,“希望你永遠不會。有些人不會。窮人沒錢投宿已經夠艱難的了,鬼還來嚇唬他們。”
“讓我睡不踏實的是銅幣,而不是鬼魂,”我說,“如今啊,那些有錢的,愛管閒事的傢伙,要想得到一夜的休息都不容易。”
水依然不停地從他的衣服上滲出來,流得滿地都是,一股陰溼的氣味從他身上升起。
“我的天哪,夥計,”我大聲說,“你總也幹不了嗎?”
“幹?”他發出了一陣咳嗽似的笑聲。“幹?我永遠都幹不了……不管雨天還是晴天,冬天還是夏天,像我們這樣的都幹不了。明白了吧!”
他將兩隻沾滿泥的手伸進火中,一直伸到腕關節,兇猛而又瘋狂地望著。我抓起我的兩隻靴子,驚叫著衝進了外面的黑夜裡。
高興譯
18.悄悄話
〔英國〕布賴恩·拉姆利
邁爾斯·本頓第一次見到那矬子是在火車上。當時他正獨自坐在一間二等車室裡,去城裡的辦公室上班。那矬子走進了他的車室,在另一個角落裡坐了下來。本頓從眼角瞥了他一下,見他長得很醜,背上長著一個偏在一側的隆塊,面貌黝黑,或者說骯髒得像個土地爺般的吉普賽人。他頭戴一頂軟綿綿的黑寬邊帽,帽子向下耷拉著,把整整半個臉都遮了起來。他身上穿的是一件比他的身子更長的黑大衣,一直拖到地板上。
本頓立刻就聞到一股子氣味。說實在的,那是一股實在唯有在最貧賤的農家院子裡才會聞得到的惡臭,本頓確切無誤地推斷出了它的來源。儘管菸灰缸裡的那些陳腐的菸草散發出乾枯而又刺鼻的氣息,而且從汙穢的車站上帶來的臭氣仍然流連不散,但是,相比之下,在這個駝背來到之前,車室裡的空氣簡直好像灑過香水似的。外面的天氣非常寒冷,可是本頓也顧不上這個了。他站起身來把窗子開啟,把它往下拉得好讓空氣把他的那個旅伴身上散發出來的那股臭味刮回去。然後他又無可奈何地把那張被風吹得拍動不已的報紙收起來,身子往後一靠,再把領子向上翻起,藉以抵擋那股突如其來的寒風,同時在心裡暗暗地詛咒那個臭氣沖天的矬子,因為這傢伙把“他的”車室玷汙了。
五分鐘以後,本頓打定主意要換一間車室,以便遠遠地離開那個發出刺鼻惡臭的傢伙,而且也不必忍受這難熬的刺骨寒風了。但是他剛打定主意,火車上的檢票員就來到了。他把車室的門向旁推開,隨即就把他的那張熟悉而又親切的臉蛋伸了進去。
“早上好,先生,”他用輕鬆活潑的口氣向本頓打招呼,對車室裡的另一個旅客他只是用眼睛瞟了一下。“請您把車票出示一下。”
本頓掏出車票遞給檢票員檢查。就在這當口,他滿意地看到,檢票員皺起了鼻子,滿腹狐疑地嗅著這裡的空氣,而且好奇地打量著那個駝揹人。本頓收回了自己的車票,檢票員轉向角落裡的那個矬子。“勞駕……你的車票……先生……”他帶著一種不以為然的神態,把那個小矬子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
那駝揹人從耷拉著的黑帽子下面抬起頭來瞅著他,並且齜牙咧嘴地笑了笑。他的兩眼就像鳥兒的眼珠子那樣烏黑賊亮。他眨巴著眼睛,示意讓檢票員俯下身來。他顯然想同檢票員說幾句悄悄話。他並沒有想要把火車票拿出來的樣子。
檢票員慍怒地皺緊了眉頭,但是他仍然彎下身子,把耳朵湊近那個矬子的臉。矬子用沙啞的喉嚨裡發出來的母雞叫似的咯咯聲,在他耳邊悄悄地說了起來,檢票員側著耳朵聽了一會。本頓此時實際上覺得,那個駝子在向檢票員的耳朵裡悄悄地灌輸骯髒的秘密時,正在高興地哈哈大笑呢。他幾乎能夠聽見那駝子在說:“淫猥的明信片!骯髒透頂的畫片!”
檢票員的神色頓時起了變化,他的臉孔冷冷地板了起來。
“嘿嘿!”本頓暗暗地想道。“這個下賤坯子沒有車票。這下他可要倒黴了。”
可是情況並非如此。檢票員對那個討厭的小矬子一句話都沒說,卻直起身子轉過來對本頓說起話來了。“對不起,先生,”他說道,“這是一間私人車室,我只好請您離開這裡。”
“可是,”本頓驚愕得透不過氣來,他簡直難以相信。“幾年來我一直乘坐在這間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