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部分(第2/4 頁)
四頁紙,是封口的。地址上寫著:“煩交阿爾多布蘭迪侯爵夫人。”
父親對我說:“如果侯爵夫人風韻猶存的話,你就寫信告訴我。”
我童年時就在他的書房壁爐上端看見掛著一幅肖像細密畫,畫上是一個十分漂亮的女人,頭髮上撒了粉,戴著一頂常春藤花環,肩上披著一塊虎皮。畫的背景有“羅馬,一八××”字樣。我覺得她的服飾很奇特,有好幾次我詢問這位貴婦是什麼人。人家回答我說:“她是一個蕩婦。”
我對這個回答並不滿意,我猜想其中一定有什麼秘密,因為對這個簡單的問題,我的母親咬緊了嘴唇,我的父親顯出一臉嚴肅的樣子。
這一次,父親交給我封了口的信時,偷偷地望了畫像一眼;我自己不由自主地也這樣做了,我思量,這個頭髮上撒了粉的蕩婦可能就是阿爾多布蘭迪侯爵夫人。自從我初識世事以來,我就從母親的面色和父親的眼色裡得出各種各樣的結論。
到了羅馬以後,我遞交的第一封信就是給侯爵夫人的信。她住在聖馬克廣場附近的一間華麗的公館裡。
我將信和我的名片交給一個穿黃制服的僕人,他帶我走進一間寬闊的客廳,光線幽暗,陰陰沉沉,傢俱陳舊。可是在羅馬所有豪華的邸宅裡都有名畫家的圖畫。這間客廳裡也有不少,其中有幾幅尤其引人注意。
我第一眼就看出一幅女人肖像畫顯然是達·芬奇的作品。這幅畫裝在富麗堂皇的畫框裡,放在紅木架子上,毫無疑問,這是收藏品裡最主要的珍品。侯爵夫人還沒有出現,我有充分的時間仔細研究一下這幅畫。我甚至把畫拿到窗戶附近,以便在更明亮的光線下細看。很明顯,這是一幅肖像畫,而不是想象的人物畫,因為畫家不可能創造出這樣的面部輪廓來:一個標緻的女人,嘴唇相當厚,眉毛幾乎連成一線,眼神既高傲又親切。背景有她的盾形家徽,頭上有公爵王冠。可是最使我驚奇的,是她的服裝,除了頭髮不撒粉外,同我父親的蕩婦的服裝一模一樣。
侯爵夫人走進來的時候,我手裡還拿著那幅畫。
她一邊向我走過來一邊大聲說:“真像他父親!啊!你們這些法國人啊!法國人!他剛到就抓住了《盧克蕾蒂亞夫人》的畫像。”
我趕緊為我的冒失而表示歉意,接著就用千言萬語讚揚我大膽挪開的那幅達·芬奇的傑作。
“這確實是達·芬奇的畫,”侯爵夫人說,“畫的是盧克蕾蒂亞·博賈(盧克蕾蒂亞·博賈(1480—1519),是教皇阿歷山大六世的私生女,結婚三次,扶助文學和藝術,雨果為她寫了劇本《盧克蕾蒂亞·博賈》。)這位享有盛名的女人。我的所有藏畫中,這是令尊最欣賞的一幅……啊!仁慈的上帝!你們父子多麼像啊!我還以為看見二十五歲時的令尊了呢。他的身體怎麼樣?他在幹什麼?他會不會有一天到羅馬來看看我們呀?”
儘管侯爵夫人沒有撒粉,也沒有虎皮,憑我的智慧,我第一眼就看出來她就是我父親的那位蕩婦。二十五年過去了,卻未能使一個大美人的痕跡完全消失。她只是表情不一樣了,化妝也不一樣。她現在渾身穿黑衣服,下巴有三層,微笑很端莊,神情嚴肅而喜氣洋洋,這一切說明她已變成一個虔誠的婦人。
她非常親熱地接待我,三言兩語就給我介紹了她的房子、收入和朋友,朋友中有幾個是紅衣主教。
她說:“把我當做您的母親吧……”
她謙遜地垂下眼睛。
“令尊囑我照看您,給您忠告。”
為了向我證明她並不認為她所負擔的只是名義上的差使,她立刻開始告誡我,對於像我這種年齡的年輕人,羅馬有許多危險和陷阱,必須盡力躲避。我應該避免結交劣友,尤其是那些藝術家,只同她為我指定的人來往。總之,我聽了一頓說教,我恭恭敬敬地點頭稱是,用合適的虛偽來回答她。
我正要站起來告辭的時候,她對我說:
“可惜我的長子小侯爵目前正在羅馬他的莊園裡,不過我可以介紹您認識我的第二個兒子唐·奧塔維奧,他不久就要當上主教。我希望您喜歡他,同他做朋友……”
她又匆匆忙忙地加上一句:
“因為你們年齡相當,他是一個溫和而聽話的孩子,跟您一樣。”
她馬上叫人去找奧塔維奧。我看見進來的是一個臉色蒼白的高個子青年,神情悽苦,眼睛總往下垂,十分憂鬱。
侯爵夫人不讓他開口說話,就以他的名義答應給我以各種各樣善意的幫忙,他的母親每說一句,他就深深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