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部分(第3/4 頁)
不知道有多長時間。我想自己仍在昏迷之中,接著我漸漸意識到,失去知覺的人在黑暗中是沒有運動感的,可我卻感到微弱而有節奏的聲音伴隨著我,這種聲音只可能從吱吱作響的小輪子上傳出,而且我從頭到腳都有觸覺。我能聞到氣味,可能是橡膠或樹脂的氣味。我沒有失去知覺,並且有種很那個的感覺,很什麼?很真實的感覺,因為是夢。
我這是怎麼啦?
我是誰?
發生了什麼事?
那吱吱作響的輪子不再發出單調的節奏,我也停了下來,我周圍一陣劈劈噗噗的聲音從橡膠味的東西上傳出來。
一個聲音:“他們說的是哪一間?”
一會兒後,另一個聲音:“我記得是4號,對,4號。”
我們又開始移動,比先前更慢了。我現在能聽到微弱的腳步聲,也許是穿著軟底鞋的腳步聲。說話的人就是走路的人,他們又停了下來,在吱的一聲後又砰的一聲,我想這是充氣鉸鏈門被開啟的聲音。
發生了什麼事?我喊了出來,但這喊叫只是在我的腦袋裡,我的唇動不了。我能感覺到嘴唇和舌頭的存在,而舌頭像只受驚的鼴鼠伏在口腔底部,可是我就是動不了它。
我躺著的東西又開始移動,是移動的床嗎?是的,換而言之就是輪床,我對這東西有一定的瞭解,很久以前在林登·約翰遜總統的愚蠢的亞洲冒險——越戰中見過,我突然悟出自己在醫院裡——我發生了不幸的事,就像23年前那場差點要了我命的爆炸——還意識到自己要動手術。對這個念頭,我頭腦裡有很多解釋,但我沒有什麼部位受傷,很多部位都有感覺。除了對這突發的事件有點不知所措外,我感覺良好。如果這些男性工作人員正把我推到手術室裡,為什麼我什麼都看不見?為什麼我不能說話?
第三個聲音:“這裡,小夥子們。”
輪床轉了個方向被繼續往前推著。有個問題令我百思不解,我到底怎麼啦?
我問自己:不是想知道你是誰嗎?至少這是我能想到的事。我確實想起自己的身份了:我是霍華德·考特雷爾,是股票經紀人,同事們叫我征服者霍華德。
第二個聲音(就在我頭上發出):“醫師,你今天看起來很漂亮。”
第四個聲音(女性的,很冷漠):“受到你的恭維總是讓人很高興,拉斯蒂。麻煩你動作快點,保姆希望我在7點之前能回去,她已經答應和她的父母一起吃晚飯。”
7點前回去?那現在應該還是下午,也許是早晨。但這裡一片漆黑,像你的禮帽一樣漆黑,像土撥鼠的屁股一樣漆黑,像波斯的午夜一樣漆黑,發生了什麼事?來醫院之前我在哪裡?我在做什麼?為什麼沒帶手機?
因為是星期六,一個遙遠的聲音在低語,你在,你在……
呼的一聲,這是我喜歡的聲音,是我多多少少為之而活的聲音,是什麼聲音?當然是高爾夫球俱樂部的揮杆聲,把球擊離球座後,我站在那裡看著小球飛向藍天……
我的肩膀、小腿被人抓住抬了起來,這讓我大吃一驚,想要大叫出來。可是我發不出聲音,或許發出了非常微弱的聲音,比我身下輪子發出的吱吱聲還小得多,或許甚至根本沒有發出,也許這只是我的想象。
在黑色袋子裡的我在空中被晃盪著。
喂,別把我丟下去,我的背有傷,我想對他們說,可是我的嘴唇和牙齒還是沒有動;舌頭仍舊躺在我的口腔底部位,這隻鼴鼠也許不是昏過去了而是死了。此時我產生了一個可怕的想法:如果他們把我放下時我的舌頭向後堵住氣管該怎麼辦?我就不能呼吸了!這就是人們所說的某人“吞下了他的舌頭”,不是嗎?這想法使我從害怕轉為恐懼。
第二個聲音(拉斯蒂):“醫師,你會喜歡這個的,他像米歇爾·博爾頓。”
女性的聲音:“那是什麼人?”
第三個聲音,聽起來像年輕人,頂多20出頭,“是個想要變成黑人的白人酒吧歌手,我認為他不像。”
大家都笑起來,女性的聲音也笑了起來(帶著點懷疑)。我被放到了感覺是鋪著軟墊的檯面上,拉斯蒂開始講些新的笑話,講單口相聲似乎是他的例行公事。可我聽他講笑話所產生的一點高興全都消失在這突如其來的恐懼感中。如果我的舌頭堵住了氣管,我就不能呼吸了。這就是剛閃過我腦海的念頭。如果現在不能呼吸怎麼辦?
如果我死了怎麼辦?要是死亡就像這樣我該怎麼辦?
只好適應,適應這裡可怕卻能防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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