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部分(第2/4 頁)
可捉摸。就在這時,一把椅子(像在後面的起居室裡一樣)從牆邊滑過來,停在桌子的那一邊。
突然,就像是從椅子上升起了一個人影,一個女人的身影。它與活人的形狀一樣清晰,同死人的屍體同樣可怕。那是一張年輕人的臉,美麗中帶著別樣的憂傷。她的脖子和雙肩裸露著,身體的其他部位罩在一件寬鬆的白袍子裡。
它又開始梳理散落在雙肩上的黃色長髮,眼睛沒有轉向我,而是盯著門口。它似乎在傾聽,在注視,在等待。背後的影子更暗了,我覺得自己又一次看到暗影上方那雙閃閃發亮的雙眼,緊盯著眼前的人影。
似乎是從門口——雖然門沒有開啟,又出了一個身影,同樣清晰又同樣可怕的人的身影,一個年輕男子的身影。它穿著上個世紀的服飾,或者說酷似上個世紀的裝束。這對男女的影子雖然清晰可見,卻無質無形,觸控不到,如同幻影。然而,那精緻的服飾,以及綴滿老式服裝的精巧的飾邊和佩帶卻同穿著者殭屍般的面容、幽靈般的沉寂相對照,形成了一種極不和諧的古怪而令人恐懼的景象。就在男子的身影靠近那個女人的時候,牆上的黑影飛奔出來。一瞬間,三個影子重疊在黑暗之中。
當黯淡的光線重現之時,那兩個幻象似乎已處於屹立在它們之間的影子的掌握之中。女人的胸口有一絲血跡,男人的幻象靠在一把劍的幻影上,鮮血似乎正從衣服的褶皺和飾帶中迅速地流淌出來。居中的黑影把它們吞沒了——他們消失得無影無蹤。接著,火球再一次閃現出來,四處遊蕩,起伏不定,越來越密集,移動得更加狂亂。
壁爐右邊的櫃門開啟了,從縫隙處走出一個上了年紀的女人的身形。她手裡攥著信件——就是我看見那隻手取走的兩封信。我聽到她的身後響起一個腳步聲。她迴轉身,像是在傾聽,然後,她開啟信,像是在閱讀。在她肩膀的上方,我看到了一張青灰色的臉,一張像是已經淹死許久的男人的臉,慘白而腫脹,披散的頭髮海草般雜亂。在她的腿邊,伏著一具屍體,屍體的旁邊蜷縮著一個孩子,一個可憐的髒兮兮的孩子,由於飢餓,它的顴骨高聳著,眼中充滿恐懼。我的目光轉向婦人的臉龐,只見滿面的皺紋全都無影無蹤,變成了一張年輕人的面容——眼神冷漠,毫無表情,可是,它是個年輕人。黑夜猛衝過來,把這些幻象全都吞沒了,就像它吞沒前面的那些東西一樣。
除了那個黑影,什麼也沒有了。我緊緊地盯著它,直到黑影上再次出現了那雙眼睛——那雙邪惡而陰險的眼睛。光球再一次上下走動,蒼白的月光照著它們混亂的景象。這時,從這些光球裡蹦出一些奇怪的東西,就像是從蛋殼裡面出來的一樣,瀰漫在空氣之中,這是些慘白而醜惡的幼蟲,我無法精確地描述它們,只是想讓讀者想想,當我們把一滴水放到太陽顯微鏡下面時看到的成群的生物——那些透明,柔軟,靈敏,互相追逐,互相吞噬的生物;肉眼看去,卻是一無所有。
這些東西形狀各異,行動也雜亂無章。它們的遊走並不是消遣。它們圍著我轉圈,越來越密集,越來越迅速而敏捷,在我的頭頂上雲集,在我的右臂上蠕動——我伸出右手,只是在不自覺地抵禦這些怪物。
有時候,我感覺到有什麼在觸控我,卻不是這些東西,而是一些無形的手。我還感到冰冷而柔軟的手指掐住我的喉管。我還能意識到,如果我屈服於恐懼,便將遭受滅頂之災。我集中所有的力量,一心一意地頑強抵擋。我把目光從黑影身上移開,最首要的是避免同那雙怪異而陰險的眼睛接觸——那雙眼睛已經變得清晰起來。因為在那裡,我知道,在我身邊,只有在那雙眼睛中,有一種意志,一種猛烈而活躍的邪惡意志,它可能會擊垮我。
房間裡灰暗的空氣開始變紅,似乎附近正在發生火災;那些小怪物也變得血紅,像是在火中生長的東西。房子再一次震顫起來,三聲有節奏的叩擊聲又一次傳來。所有的一切都被那個黑影吞沒了,好像它們曾來自於黑暗,如今重又歸於黑暗。
昏暗漸漸退去,黑影全然消失了。就在它慢慢退去之時,桌上的蠟燭重新又冒出火苗,壁爐中的柴炭也燃起了火焰。整個房子再一次變得寧靜而祥和。
兩道門都還關著,那扇與僕人的房間相通的房門仍然上著鎖。小狗曾痙攣著龜縮在牆角,這時仍然躺在那裡。我召喚它,它一動不動;我走上前去,發現它已經死了。它雙眼凸出,舌頭伸得老長,下顎上沾滿唾沫。我把它抱在懷裡,放在爐火邊,對失去可憐的寵物感到深深的悲痛和自責。我為它的死而愧疚。我想它是被嚇死的。可是真正讓我覺得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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