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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著,還在燭臺上點了八支蠟燭,好像光亮會有助於我覺察到他似的。
在我對面是我的床,一張老式的四柱橡木床;在我右邊是壁爐,左邊是門,已小心翼翼地關好了——我曾開過一會兒,目的是讓他進來。在我背後是一隻帶鏡子的高櫃,是我每天對著它梳理和穿衣的;我每次走到它面前,總要從頭到腳打量一下自己。
為了欺騙他,我假裝寫東西,因為他正注視著我。忽然,我感到,我敢肯定,他正站在我背後,俯身看我在寫什麼。我幾乎碰到他了。
我跳起來,張開雙手猛地轉過身去,速度快得差點跌倒。房間裡像白天一樣明亮,但我卻連鏡子裡的我自己也沒看到!鏡子裡一片空白,亮晶晶的,就像一片反射著白光的水面。我雖然就站在它前面,可裡面根本沒有我的影子。我只看到一面空空蕩蕩的大鏡子。我驚恐地瞪著眼,不敢往前走,甚至不敢動一動;我知道他就在那兒,但他又會從我身邊溜掉;這怪物,他那隱匿的軀體吸掉了我的映象。
我害怕之極。不一會兒,我忽然模模糊糊地從鏡子裡看到了自己,就像從水中看到的某件隱隱約約的東西;那水好像從左邊慢慢地流向右邊;我的映象一秒鐘一秒鐘地開始清晰起來,就像月食快要結束時那樣,而使我的映象變得模糊不清的那東西,好像沒有明顯的輪廓,但不管怎樣,是一種半透明體,是逐漸變得透明的。
終於,我像往常一樣從鏡子裡完全看到自己了。
我已經看到了他!恐懼依然佔據著我的心,使我渾身顫抖不止。
8月20日
我無法抓住他,怎麼才能殺死他呢?下毒?但他會看到我往水裡放毒。再說,我們的毒藥對他無形的軀體會起作用嗎?不,肯定不會起作用。那我怎麼辦呢?
8月21日
我已派人到魯昂去請個修鎖匠來,還為我的臥室定購了一扇鐵窗,就是巴黎某些公寓裡裝在底層用來防盜的那種鐵窗。我還要修鎖匠為我安裝一扇鐵門。我這樣做,好像患了恐懼症,但我已顧不上鎖匠會怎麼想了……
9月10日
魯昂,大陸旅館。我已經幹完了……我已經幹完了……但他會死嗎?那情形真可怕!
昨天,鎖匠為我裝好了鐵窗和鐵門;就這樣,我把門窗都開著,直到半夜,雖然天氣已經開始轉冷。
忽然,我懷著一陣欣喜意識到他在屋裡。
我慢慢地爬起來,來回踱了幾圈,因為這樣不會引起他的懷疑。隨後,我脫掉鞋子,小心翼翼地穿上拖鞋;接著,我就關上窗,若無其事地走到門口,在門上加了兩道鎖。這之後,我又回到窗邊,把窗也鎖上,並輕輕地把鑰匙放進了口袋。
我隨即感覺到,他正在我四周活動,因為他害怕了,希望我開啟臥室的門。我只能服從他,但沒有完全服從;我回到門邊,把門拉開一道縫,寬度只夠我一個人側身擠出。我長得很高,頭頂可碰到門楣。所以我知道,他是不可能出去的——我把他單獨關在房間裡了。我成功了!我終於抓住他了!我隨即跑下樓到了客廳,抓起兩盞油燈,把油撒在地毯上、傢俱上,撒得到處都是。接著,我點著火,逃出屋子,用兩把鎖把沉甸甸的後門鎖得嚴嚴實實。
我飛跑到花園旁邊,遠遠地躲在桂樹叢裡。我等著,時間過得真慢啊!周圍一片漆黑,一片沉寂,毫無動靜,既沒有一絲風,也不見一顆星星;頭頂上是大塊的烏雲,我雖看不見,但我感覺得到,哦!是那麼沉重。
我眼睛直盯著屋子,等著。時間真慢啊!我開始想到,火一定自己熄滅了,或者被他撲滅了,但就在這時,只見底層的一扇窗戶被熱浪“譁”的一聲衝開,一道火焰——金紅色的火焰——順著白色的外牆向屋頂升起,不一會兒就把屋頂吞沒了。樹叢和灌木叢一下子被火光照亮,好像在驚恐地發抖。鳥被驚醒,狗開始汪汪地叫;我覺得好像天亮了!又有兩扇窗被熱浪衝開,我看見整個底樓已成一片火海。但是,傳來一聲尖叫,一個女人發出一聲恐怖的、撕心裂肺的尖叫,叫聲在夜空裡震顫;與此同時,頂樓上的兩扇小窗砰地開啟。天哪!我把僕人們全忘了;我好像看到了他們痛苦萬狀的臉和拼命擺動著的手臂。這時,我恐懼得發瘋了,拔腿就向附近的村莊跑,一邊跑一邊大聲呼喊:“救命啊!著火啦!”我在半路遇到了已匆匆趕來的村民,便和他們一起往回跑。
現在,整幢房子已經成了一堆熊熊的篝火,四周被照得通亮,令人心驚膽戰。在這堆碩大無比的篝火中,人正被活活地燒成灰燼;還有他,被我關在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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