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部分(第2/4 頁)
“啊!我明白了。地球繫著腰帶。或者是有人給它畫了一道圈!”
“噢,不是的——不是那麼回事——我是說——”
這時整個教室裡響起了一陣鬨堂大笑,不過,他卻沒有笑,或者說沒有受到多大的影響。他正在注意地球儀上大西洋和北冰洋的範圍,當然了,它們都是白色的。布林小姐現在正在給他們講迴歸線、叢林、赤道附近溼熱的沼澤,那些地方的鳥、蝴蝶,甚至還有蛇,那都是活的珠寶。就在他聽這些東西的時候,隨著一點努力,他早已將他的秘密放在了他自己和那些話語中間。真的是努力的結果嗎?努力意味著有意去做,做的可能還是一些本身不太願意幹的事;而這卻清清楚楚是一種快樂,並且幾乎是自動出現的。他所要做的就是去想那個早晨,第一個早晨,接著再想其他的——
但是它簡單得可笑!它也就是那麼一點點。它什麼都不是,只是一種念頭——這也正是它變得如此精彩,如此持久的原因,而且也是它神秘的原因——一個愉悅的念頭,這可以肯定,但同時,又很可笑地顯現出了愚蠢。然而,耳朵裡聽著布林小姐講課(這時她已經開始講北溫帶了)的同時,他從從容容地將思緒牽回了第一個早晨。
那只是在他醒來後的那麼一小會——或許就是剛醒過來的那一瞬間。但是那真的就是某個確切的瞬間嗎?是有人一下子忽然醒過來?還是說它是逐漸來到的?但是不管怎麼樣,那是在他伸著懶腰,打著哈欠,賴在被窩裡(在十二月份的早晨,這是最舒服不過的了)的時候發生的。突然之中,沒有任何原因,他想起了郵差,他記得那個郵差。或許再沒有比這更奇怪的事了。不過畢竟是他幾乎每天早晨都會聽到郵差的腳步——當他還在那用鵝卵石鋪的街道的頂頭時,那沉重的靴子踩踏地面的腳步聲就會遠遠地傳來,接下來,那聲音就越來越近,越來越響,還有敲門聲,每個門上的兩下敲門聲,和一次又一次反反覆覆穿過街道的聲音,到最後他那笨重的腳步就會穿過那道門,然後傳來震得整個屋子都在搖晃的沉重的敲門聲。
(布林小姐正在說“北美和西伯利亞廣袤的小麥生產區。”狄德莉的左手有那麼一會橫在脖子後。)
但是在這個特別的早晨,第一個早晨,就在他閉著眼躺在那裡的時候,不知道怎麼回事,他開始有意無意地等待那個郵差。他期待聽到拐角處傳來郵差的腳步聲。這真是有意思——他從來沒這麼幹過。郵差一直沒有出現。他再也沒有出現——再也沒有在拐角出現。當他終於聽到腳步聲的時候,他早就走到了坡下,到了第一間屋子(這點他很肯定);雖然如此,那腳步聲還是有點怪怪的,與以往不同——它們變得柔和多了,它們也變得模糊而難於分辨了;雖然節奏還跟以往一樣,但是它表達了新的東西——它表達出了安寧、遙遠、寒冷還有睡意。不過他立即就明白了那是怎麼回事——沒有比這更簡單的了——晚上下雪了,就像在所有的冬季他所盼望的那樣;就是雪讓郵差的腳步聲細不可聞,到最後也還是很模糊。就是如此!多麼令人高興啊!可能現在外頭還在下著雪呢——今天將是一個大雪紛飛的日子——雪花在大街上飛舞,在那些老房子前飛舞,輕輕的,靜靜的,拐角的圓石間開始出現了一片又一片三角形的積雪,一陣風吹來雪花就紛紛堆積在牆角;今天一整天都將會是這樣,雪會積得越來越厚,外面也會越來越靜。
(布林小姐正在講“常年積雪的土地”。)
每次這種時候,當然了(當他躺在床上的時候),他都是閉著眼睛,聽那個郵差逐步走近,聽著他腳下打著滑重重地踩在被雪覆蓋著的圓石上的模糊的腳步聲;並且所有其他的聲音——兩下敲門聲,一兩聲從遠處傳來的冷冷的聲音,一隻鍾輕柔地響著,那聲音就好像來自冰層之下——都好像有一種淡淡的抽象的意味,好像是從現實中抽象出來的——好像所有的東西都被雪隔離了一樣。但是最後,當他很高興地睜開雙眼往窗外看的時候,看到的並不是他所期待的景象,他看到的是屋頂上燦爛的陽光;驚訝之中,他跳下床,往街道上看,結果看到的也不是期待中的景象,他看到的就是一些光亮的鵝卵石。
奇怪的是,這個怪異的事情所帶來的效應——此後每天早晨,他都會感覺到雪在他周圍飛舞,在他和現實世界之間,有一道神秘的雪幕。如果他沒有夢到過這樣的事情——他又怎麼可能在醒著的時候夢到它呢?——還有什麼其他理由能夠解釋它呢?不管怎麼樣,他的幻想已經真實得影響到他整個的行為了。現在他也不記得,到底是在哪一次他媽媽開始注意到他古怪的舉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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