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部分(第3/4 頁)
同居生活變得越來越不可思議和無聊。但是我還是把決裂拖延下來。我承認,不管怎麼說,我還是喜歡她的。她已經長在我的心上了。
六月二十四日
其實事情簡單得很。今天我們坦率地談了談,她說,我不能使她在生理上得到滿足。決裂雖然還沒有正式完成,但是頂多也只能再拖一兩天。
六月二十六日
最好配給她一匹哥薩克的公馬。
配給她一匹公馬。
六月二十八日
和她分手時我是痛苦的。她像水草似的纏住了我。今天我們坐車到麻雀山去玩。
她在飯店單間裡靠窗坐著,太陽透過屋簷上的樓花直射在她的一縷捲髮上。赤金色的頭髮。請欣賞這一片詩情畫意吧!七月四日我拋棄了工作。伊麗莎白拋棄了我。
今天我和斯特列什涅夫一起喝啤酒。昨天我們喝伏特加。像一切有教養的人一樣,我和伊麗莎白有禮貌地分手了。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圓滿收場。今天我在德米特羅夫卡看見她正和一個穿馬靴的青年在一起。矜持地回答我的敬禮。日記到此也該結束了——源泉已經枯竭了。
七月三十日
突然我又意想不到地拿起筆來。戰爭。爆發了獸性的狂熱。在一俄裡以外就可以聞到從每頂禮帽裡散發出來的愛國主義惡臭,就像從長了蛆的狗身上散發出來的一樣。別的小夥於們都憤怒異常,而我卻很高興。我懷念……“失去的天堂”,我的心憂傷。昨夜夢中,與伊麗莎白恍惚相遇。殘夢索回。無計遣愁。八月一日塵世煩擾,我已厭倦。往事不堪回首,愁上心頭。我在吸吮憂愁,就像嬰兒吮吸奶頭一樣。
八月三日
有辦法啦!上前線打仗去。荒唐嗎?很荒唐。不感到害臊嗎?
算了吧,要知道我是別無他路啦。能有點別的感受也好嘛。而這種厭世情緒兩年前是不可想像的。我是不是在衰老呢?
八月七日
這是在火車裡寫的。列車剛剛駛出了沃羅涅什。明天在卡緬斯克下車就到家啦。
我下定決心:要為“信仰、沙皇和祖國”而戰。
八月十二日
為我舉行了一次盛大的歡送會。村長喝得醉醺醺的,發表了一篇很有煽動性的演說。後來我小聲對他說:“您是個傻瓜,安德烈。卡爾波維奇!”他大吃一驚,氣得臉都青了。他咬牙切齒地說:“還他媽的是個受過教育的人哪,您是不是我們在一九零五年拿鞭子抽過的那種人呀?”我回答說,“遺憾得很,我不是那種人。”
父親哭了,跑過來親我,可是滿臉都是鼻涕。可憐的、親愛的爸爸呀!你要是處在我的地位就好了。我開玩笑地向他建議,要他和我一塊兒到前線去,他驚叫道:“你怎麼啦,家裡誰來管呀?”明天我就到車站去。
八月十三日
有的地方,田裡還有未收割的莊稼。小上崗上有很多肥大的土撥鼠,很像廉價石印照片上英雄科濟馬。克留奇科夫的長矛上挑著的德國人。我生活過了,享受過了,攻讀過數學和其他等等的高等科學,從來沒有想到我會成為這樣一個“沙文主義者”。將來我編進團隊,一定要和哥薩克們好好談談。
八月二十二日
在一個車站上,我看見了第一批俘虜。一個身材勻稱、像運動員似的奧地利軍官,被押向車站來,兩個在月臺上散步的姑娘朝他笑了笑。他一面走著,一面很熟練地向她們鞠躬,並報以飛吻。
儘管已經成了俘虜,但是臉仍然颳得很光,也沒忘了向女人獻殷勤,黃皮綁腿擦得鋥亮。我目送著他:一個漂亮的小夥子,和藹可親。遇上這樣的敵人——怎麼也舉不起馬刀。
八月二十四日
難民,難民,難民……所有的軌道上都停滿了載著難民和步兵的列車。
開來第一列救護列車,停站的時候,從車廂裡跳下一個年輕的步兵。臉上扎著繃帶。我們交談了一會兒。他是被榴霰彈炸傷的。這傢伙高興得要命。大概用不著再服兵役啦。炸壞了一隻眼,他還笑呢。
八月二十七日
我來到了自己的團。團長是一個可愛的小老頭兒。是個頓河下游的哥薩克。這兒已經聞到了血腥味兒。聽說後天就要上火線。我們三連三排——都是康斯坦丁諾夫斯克鎮的哥薩克,都是些粗魯的小夥子。只有一個愛說笑話和唱歌。
八月二十八日
我們正開赴火線。今天那邊轟隆響得特別厲害。彷彿是大雨將至,天邊雷聲隆隆。我聞了聞:是不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