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部分(第3/4 頁)
“鉗工。”
“您不是猶太人吧?不是改信基督教的吧?”
“不是。我想……”“
“我對您在想什麼,不感興趣。流放過嗎?”
“是的,流放過。”
檢察官把腦袋從公事包上抬起來,咂了咂刮過的、長著粉刺的嘴唇。
“我勸您離開這裡……”又自言自語地說:“其實,我自己也在努力做到這一點。”
“為什麼,檢察官老爺?”
檢察官用問題來回答他的問題:“磨坊打架的那天,您對這裡的哥薩克說了些什麼話?”
“沒說什麼。”
“好,您可以走啦。”
施托克曼走到莫霍夫家(來往的官員總是住在謝爾蓋·普拉託諾維奇家,不住客店)的陽臺上,他聳聳肩膀,回頭看了看那兩扇油漆的大門。
第二卷 第七章
冬天並沒有一下子就到來。聖母節後,積雪融化了,又把畜群趕到牧場上去,颳了一個星期的南風,天氣又轉暖了,大地復甦,草原上又是一片綠油油的晚秋的青苔。
一直暖和到聖米哈伊洛夫節,後來嚴寒襲來,下了一場大雪;一天比一天冷得厲害,接著又下了兩俄寸半厚的雪,頓河邊上的菜園子裡,野兔越過頂上被大雪覆蓋著的籬笆,留下一圈圈梅花形的趾印,宛如姑娘衣服上的花邊。燒牛糞的煙霧籠罩在村莊的上空,飛集到有人煙的地方來的烏鴉,在路旁的灰堆裡徘徊覓食。爬犁壓出來的冬季道路,像一條褪了色的灰帶子,婉蜒在村中。
有一天,在廣場上開村民大會;到了分配砍伐樹枝地段的時候了。一群穿著長皮襖和短皮襖的人,氈靴子咯吱咯吱響著,聚集在村公所外面的臺階旁邊。嚴寒又把人們趕到村公所裡來。那些蓄著銀灰鬍子的、可敬的老頭子們,都在桌子旁邊,靠著村長和文書坐下來,年輕些的——生著各色鬍子或者沒有長鬍子的——哥薩克擠成了一堆,從暖和的羊皮領於裡發出了嗡嗡的喧噪。文書在紙上寫滿了一行行密密麻麻的字,村長不時隔著肩膀看看他,村公所的冷屋子裡一片暗啞的嗡嗡聲:“今年的草啊……”
“哦,哦……牧場上的還可以喂牲日,可是大草原上的全是些野木簷。”
“從前,在古時候,到聖誕節還可以在草地上放牧牲口。”
“這對加爾梅克人可再好也沒有啦。”
“唉嘿——嗯。”
“村長生的是狼脖子,你看他連腦袋都不會轉。”
“脖子吃得那麼肥,簡直是他媽的閹豬!”
“我說,親家,你是想把冬天給嚇跑啊?穿這麼厚的皮襖……”
“今天有個茨岡人把皮襖賣掉啦。”
“在聖誕節的時候,茨岡人露宿在草原上,什麼蓋的都沒有,只好披上魚網,連小腸都凍壞啦,——一個茨岡人醒過來,把手指頭從魚網眼裡伸出來,就罵起娘來:”嘿,我的媽呀,院子裡可真冷啊!
“恐怕道路就要滑起來啦!”
“連公牛都得釘上鐵掌,非這樣不行!”
“前幾天我在鬼塘口砍過絹柳枝,很好。”
“扎哈爾,你把褲子扣上吧……要是把那玩意兒凍壞啦,娘兒們就把你趕出家門啦。”
“聽說,阿夫傑伊奇,你負責喂祭牛啦?”
“我沒有答應。帕蘭卡。姆雷欣娜幹啦……她說,我是個寡婦,多幹點活兒,心裡還痛快點兒。我說,你就牽走吧,要是下了小牛……”
“哎——哈——哈!”
“哩——哩哩!……”
“諸位老人家!砍樹枝的事兒怎麼辦哪?……靜一點!
“”我說,要是下了小牛……當然就要找個教父啦……“
“靜一點!求求你們啦!”
會議開始了。村長撫摸著凝滿哈氣的權杖,喊著分配到樹枝的人的姓名,噴出一日口的哈氣,不斷地用小手指頭撥下鬍子上的冰琉璃。後面,靠乒乓亂響的門邊,是一片霧騰騰的哈氣、擁擠的人群和響亮的捋鼻涕聲。
“不能定在星期四砍樹枝!”伊萬。托米林不斷歪扭戴著藍色炮兵制帽的腦袋,揉著通紅的耳朵,竭力提高嗓門,壓下村長的聲音。
“為什麼?”
“你要把耳朵揪下來啦,炮手!”
“咱們給他縫上兩隻牛耳朵。”
“星期四有半村的人都要去往家運乾草。嗨,真會辦事兒!……”
“可以改到星期天去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