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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臂的阿列克謝心平氣和地回答說,腮幫於抖動了一下,眼睛眨了眨。
“為什麼打的?”
“為了排號,叫他們知道。不能往前頭鑽,”“馬掌”走到前頭來解釋道,他把手一揮,擦掉鼻子裡流出來的帶血的鼻涕。
“叫他們牢牢記住!”
“唉,應該去追呀……草原是點不著的。”
“我們害怕啦,也許他未必敢放火吧?”
“一個人在絕望的時候,放一把火,就像喝杯酒一樣簡單。”
“霍霍爾可都是些喜歡生氣的傢伙,”阿豐卡。奧澤羅夫笑道。
那個人用帽子向他這面指了指,問道:“你是什麼人?”
阿豐卡。奧澤羅夫從傷痕斑斑的嘴縫裡啐出了一口唾沫,井細心觀察了飛濺出去的唾沫,然後叉開腿,說道:“我嘛,是哥薩克,你哪,是茨岡人吧!”
“不,我們都是俄羅斯人。”
“胡說八道!”阿豐卡一個字一個字地加重說道。
“哥薩克都是俄羅斯族出身的。你知道這段歷史嗎?”
“可是我要告訴你,哥薩克是哥薩克代代相傳下來的。”
“古時候,農奴從地主那裡逃了出來,到頓河沿岸落了戶。人們就管他們叫哥薩克。”
“親愛的人呀,走你的路吧!”獨臂的阿列克謝把腫脹的手指頭攥成拳頭,眼睛眨得更快,壓著火兒,憤憤地勸他說。
“壞蛋才是移來落戶的呢!……真是個混賬,想把咱們變成莊稼佬!”
“這是什麼人?你聽見了嗎,阿法納西?”
“是一個新搬到這兒來的傢伙,住在斜眼盧克什卡家裡。”
追趕道利人的機會也錯過去了。哥薩克興高采烈地議論著鬥毆的事,各自散去了。
夜晚,在離村子八俄裡地的草原上,葛利高裡裹著一件毛烘烘的羊皮大衣,傷心地對娜塔莉亞說:“你簡直像個陌生人……就像這個月亮一樣:既不會叫人感到冷,也不使人覺得熱。我不愛你,娜塔什卡,你不要生氣。我本來不願意說這些,可是不成,很明白,這樣過下去是不成的……我很可憐你,這些日子。咱們好像親近了一點兒,可是我心裡依然空空的……空得很。就像這會兒的草原一樣……”
娜塔莉亞仰面望著那高不可攀、繁星似錦的夜空,望著在他們頭頂飄浮的一片片投下透明的陰影的白雲,什麼話也沒有說。遲誤了南徙行期的仙鶴,從深藍、高遠的夜空,送來銀鈴似的叫聲。
衰草悲傷地散發著垂死的氣味。山崗上閃爍著耕地的人們燃起的火堆的點點紅光……
葛利高裡在黎明前醒來,羊皮大衣上落了有兩俄寸厚的雪。草原困伏在閃耀著藍光的初雪下,大車附近遍地都是由於初雪而迷路的野兔留下的閃著藍光的、清晰的趾印。
第二卷 第六章
自古就是這樣:如果一個哥薩克沒有伴兒,趕車去米列羅沃,路上遇到烏克蘭人(他們的村落從下雅布洛諾夫斯克村,一直綿延到米列羅沃,約有七十五俄裡)
而不讓道的話,烏克蘭人就會把他打個半死。因此哥薩克要到車站去的時候,就一定要幾輛大車結伴同行,這樣,在草原上遇到烏克蘭人,就可以壯起膽子互相辱罵了。
“喂,霍霍爾!讓開道!你們這些壞蛋住在哥薩克的土地上,還不願意讓道兒,啊?”
到頓河岸帕拉莫諾斯克糧棧運送麥子的烏克蘭人的遭遇也是一樣。這時候他們會無緣無故遭到毒打,只因為他們是“霍霍爾”,既然是“霍霍爾”——那就應該打。
幾百年以前,一隻勤勉的手在哥薩克的土地上播下了等級差別的種子,並精心培育、嬌養著它們,於是種子萌發出茁壯的嫩芽:哥薩克和外來人——俄羅斯人和烏克蘭人——在鬥毆中,血灑大地。
在磨坊裡發生鬥毆兩個星期以後,縣警察局長和檢察官到村子裡來了。
第一個就傳訊了施托克曼。檢察官是個哥薩克貴族出身的青年文官。他一面在公事包裡翻著,一面問道:“在搬到這兒來以前,您住在什麼地方?”
“羅斯托夫。”
“一千九百零七年是犯了什麼罪坐牢的?”
施托克曼瞥了一眼公事包和檢察官低著的腦袋上那道盡是頭皮、斜著分開的頭髮縫。
“因為妨害秩序。”
“嗯……那時候您在哪裡做事?”
“在鐵路修理廠裡。”
“職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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