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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葛利沙服完役回來,咱們家馬上就會有濃濃的哥薩克氣味……“她每天做飯的時候總要多做點兒,飯後把煮菜湯的鍋又放回爐膛裡去。杜妮亞什卡問她,為什麼要這樣做,伊莉妮奇娜卻驚異地回答說:”不這樣怎麼行呢?也許咱家當兵的人今兒個就會回來,這樣他立刻就可以吃上熱湯啦,不然要現做,等你去做這做那,可是他也許已經餓壞啦……“有一天,杜妮亞什卡從瓜地回來,看見廚房裡的釘於上掛著葛利高裡的一件穿在裡面的舊衣服和帽箍褪了色的制帽。杜妮亞什卡疑問地看了看母親,母親不知道為什麼有點兒負疚似地,可憐地笑著說:”杜妮亞什卡,這是我從箱子裡拿出來的。這樣,從院子裡走進來,一看心裡就舒服多了……好像他已經回來了,跟咱們……“
杜妮亞什卡對她這麼不住回地念叨葛利高裡簡直是煩透了。有一天,她忍耐不住,責備母親說:“媽媽,您老是這麼叨叨來叨叨去,不厭煩嗎?您這些車輪話把人都嘮叨煩啦。您就不會說點兒別的啦,總是:葛利沙,葛利沙……”
“我怎麼會厭煩談論自己的兒子呢?等你自個兒生了兒子,那時候你就會明白……”伊莉妮奇哪低聲回答說;這以後,她把葛利高裡的那件衣服和制帽從廚房裡拿到自己住的那間內室去了,有好幾天的工夫沒有再聽到她提起兒子。但是在開始割草前不久,她對杜妮亞什卡說:“我一提葛利沙你就生氣,他不在家,咱們的日於怎麼過呀?你想過這個問題嗎,胡塗蟲?馬上就要割草啦,咱們連個修修耙子的人都沒有……你看咱們傢什麼都在破舊荒廢,咱倆是沒有法子對付的。沒有當家人,就連家裡的傢俱什物都會哭的……”
杜妮亞什卡默不作聲。她很瞭解,家業並不十分使母親擔心,這都不過是要談談葛利高裡的借日,想說說心裡話而已。伊莉妮奇娜越來越思念兒子,而且想掩飾這種心情也掩飾不住。傍晚,她不肯吃晚飯,杜妮亞什卡問她,是不是病了?她很不高興地回答說:“我老啦……思念葛利沙想得心疼……疼得我對什麼都厭煩,怕看這個世界……”
但是回到麥列霍夫家裡來操持家業的卻不是葛利高裡……在割草以前,米哈伊爾·科舍沃伊從前線上回到村子裡來了。他在一個遠房親戚家裡住了一夜,第二天早晨就來到麥列霍夫家。伊莉妮奇娜正在做飯,客人很有禮貌地敲了敲門,沒有人吭聲,便走進了廚房,摘下破舊的步兵制帽,朝伊莉妮奇娜笑了笑。
“你好啊,伊莉妮奇娜大嬸兒!沒有料到吧?”
“你好。你是我的什麼人,會讓我料想呢?你是我們家籬笆的表兄弟?”伊莉妮奇娜怒氣衝衝地朝科舍沃伊那使她厭惡的臉瞥了一眼,沒有好氣地回答說。
對這種接待一點兒也沒有感到難堪的米什卡說:“不說親戚不親戚……不論怎麼說,也曾是熟人哪,”
“也只有這麼點兒情分了;。”
“就憑這一點兒,我也應該來看望看望呀。我又不是要到你家來住。”
“我還沒有這樣的福氣,”伊莉妮奇娜也沒有看客人,隨日說,動手做起飯來。
米什卡沒有理會她的話,仔細打量著廚房說:“我來看望你們,看看你們的日子過得怎樣……咱們已經有一年多沒有見面啦。”
“我們可並不怎麼想念你,”伊莉妮奇娜嘴裡嘟噥著,怒氣衝衝地在爐膛裡的炭火上挪動著鐵鍋。
杜妮亞什卡正在內室裡收拾東西,一聽見米什卡的聲音,臉一下子變得煞白,無聲地拍了一下手。她坐到板凳上,一動不動地仔細傾聽著廚房裡的談話。杜妮亞什卡的臉上,忽而湧上一陣濃重的紅暈,忽而兩頰慘白,尖尖的鼻樑上出現了一道道白色的皺紋。她聽見米什卡在廚房裡步子堅定地走了一圈兒,坐到一張被他壓得咯吱咯吱響的椅子上,然後劃了一根火柴。一縷香菸的青煙吹進了內室。
“聽說,老頭子去世了啦?”
“死啦。”
“葛利高裡呢?”
伊莉妮奇娜半天不說話,後來很不情願地回答說:“在紅軍裡服役哪。跟你一樣,帽子上也釘了這麼個紅星星。”
“他早就該戴上這樣的紅星啦……”
“這是——他的事情。”
米什卡問下面這句話的時候,聲音裡帶著明顯的不安的調子:“葉芙多基亞。
潘苔萊芙娜呢?“
“在收拾屋子哪。你這位客人來得也太早啦,體面的人是不會這麼早串門的,”
“顧不上體面啦。我太想她啦,所以就來啦。還管什麼時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