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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戶派中的藤田幽谷寫作的《正名論》和會澤正志齋的《新論》都對日本近代天皇制的形成影響頗大。《正名論》中說:“先有天地,後有君臣,有君臣而後有上下。”日本人向來注重等級秩序,藤田幽谷便將天皇放在了等級的頂端,他認為日本人應遵奉神道教,採取“祭政合一”的國體。具體來說,幕府首先要尊敬天皇,這樣諸侯就會尊敬幕府,諸侯如果尊敬幕府,卿大夫也隨之尊敬幕府,如此整個國家就可以和諧團結。天皇是神聖不可侵犯的。會澤正志齋在《新論》中將日本說成是太陽昇起的地方,是萬物之氣發端的地方。因為作為天照大神之裔的天皇居住在日本,所以日本的神聖性不會因日本土地的狹小有絲毫損失。會澤正志齋將世界比喻成一個“人”,認為日本是世界之首,依此類推,那些狂妄的西方國家實是這個“人”的下半身,美國就剛好是世界的腹部,這些位置的國民愚昧野蠻,只有日本能擔當起執掌世界,賦予這混亂世界以新秩序的使命,日本早晚有一天會成為世界的支配者,日本是為神庇佑的國家,日本是不會失敗的神國。
三、天皇崇拜:一種意識形態下的縮影(3)
會澤正志齋是“國體”一詞的首創者,而他所謂“日本是神國”依據竟也是《古事記》和《日本書紀》。
危機中的人總會將希望寄託在一些深不可測的事物上,以此安慰自己焦躁的內心,希望宇宙間能有一種神秘的力量突然降臨,拯救自己於水火。今天的人在閱讀《古事記》和《日本書紀》的時候,可以很輕鬆地指出其中的哪些故事是神話傳說,哪些是歷史記錄,而當時那些終日籠罩在國家很有可能被外敵吞噬的陰影下的日本人,在現實中難見一絲希望,他們寧願相信那些充滿著迷幻色彩的傳說是曾經發生過的事實。日本人在近代對天皇的頂禮膜拜正出自這樣一種心理,本居宣長、會澤正志齋以及數不清的日本民眾都是如此。
神話是人創造出來的,而創造神話的人絕不只生活在遙遠的過去。
一種新的價值體系很快建立起來,在這個價值體系中,天皇就是獨一無二的核心。1858年幕府大老井伊直弼未經天皇同意就和西方國家簽訂不平等條約,此事成了“尊王攘夷”的導火索,而“尊王攘夷”又逐漸引發了倒幕運動。在舉國上下都轟轟烈烈的倒幕尊王時,水戶派也不失時機地將“國體”和“大義名分”等理論散播開來。
認為天皇制是連續性的富永健一曾將日本的近代化和歐洲的近代化做對比,歐洲國家在走向近代化之時,不是像法國那樣徹底推翻了封建皇權,便是如英國那般架空皇權建立起君主立憲制。而唯獨日本的天皇,不僅沒有隨著近代化的來臨退出歷史舞臺,其權力反倒更加集中了,日本的天皇在經歷了封建時代後又順利地成為近代國民國家的統治者。富永健一因此認為,明治維新是在恢復古代天皇制的基礎上展開的。
這樣看來,日本天皇似乎真的站在時代前端,引領著日本人進步。可即便在“天皇是神”的主張格外高漲的當時,天皇也並沒有顯出多少“神性”。1844年即位,身為天皇20多年的孝仁天皇就沒對時代的發展表現出多少前瞻性,民間倒幕之聲愈演愈烈,他卻遲遲不能下定倒幕決心,他從沒想過維新改革,相反,卻希望閉關鎖國的政策能繼續推進下去。就連最為日本人稱道的明治天皇,在即位之初,也會為一兩聲炮響膽戰心驚,一點沒顯現出其應有的“神性”。
歸根結底,是歷史讓天皇重掌大權,亦是歷史讓天皇披上了神聖的外衣。國力凋敝之時,人們都需要一個力量強大的絕對權威領導時政,安撫大家焦慮的心情,要打擊外敵,切忌自家陣腳大亂,而結合日本實際,天皇則是這一絕對權威的最好人選。天皇的神性有古老的史書為據,天皇在歷史上也曾執掌政權,把天皇推上神聖至高的地位,既有利於凝聚天下民心,又不妨礙對西方文化的學習。
隨著近代天皇制的建立,日本國民的自卑情緒逐漸淡漠,既然日本是神居住的國家,日本人當然自認為是神的子民。明治維新後的強大,一系列對外戰爭的勝利,讓日本人對天皇的權威更加堅信。
幕府在日本的統治有數百年之久,在這期間,絕大多數天皇都小心謹慎地扮演著“神”的角色,遠離世俗百姓。因此,近代的天皇制的民眾基礎雖不能說絕對沒有,卻也是十分薄弱。而其之所以可以如此迅速地建立,並深深地影響了整個日本民族,除了要歸因於水戶派等日本學者在理論上的大肆宣傳,也和明治政府的教育政策息息相關。
1868年明治天皇登基,在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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