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第1/3 頁)
岸邊陰影處早有馬匹等候,王述之貼著牆根走過去,乾淨利落地翻身上馬,在兩名扈從的掩護下一路往北朝幕府方向疾馳,守城的是王氏親信,看到丞相府的令牌當即將一側小門開啟。
丞相幕府臨江依山而建,登上山頂便可將大江左右一覽無餘,可謂京師要塞、皇城咽喉,這是自祖父王茂鴻手中留下來的,如今則由王述之總攬大權。
當初胡人侵犯中原,晉室能夠在江南立足重整大業,王氏居功至偉,甚至元帝登基時都曾邀請王茂弘同登御座,雖然王茂鴻拒絕了,但此事傳出皇宮後便有了“王與馬,共天下”的說法,如今到了王述之這一代,幕僚心腹仍往來頻繁,但皇帝卻已經換了好幾個,早已不復當初的信任。
這丞相幕府,儼然成了皇帝的眼中釘、肉中刺。
幕府大門應聲而開,王述之疾步走進去,一入正廳便有人腳步匆匆迎上來跪倒在地:“下官拜見丞相!”
“嗯。”王述之抬了抬手,在正席入座,斂起一身風流之氣,面色雖平靜,眉眼中卻已經沒了笑意,只淡淡道,“坐,信上寫得含糊,事情究竟如何,你現下給我說清楚。”
“是。”來人在下首正坐,抹了把冷汗才開口,“杜越杜大人不久前往京城運了一批給皇上祝壽的賀禮,但在路過豫州時那份賀禮卻不翼而飛,下官擔心訊息傳至宮中會被有心人利用大做文章,豫州可是重中之重,豫州牧一職若因此換人,對我們恐怕會大大不利。”
王述之點點頭,雙眼投入黑暗中沉思片刻,問道:“杜越如今人在哪裡?”
“尚在豫州牧府,被梁大人牽制住了,不過恐怕拖不了多少時日,一旦他入了京城,訊息就瞞不住了。”
“能拖一刻是一刻。”王述之提筆寫信,邊寫邊道,“即刻命人暗中調查賀禮的下落,另外,將這封信交到梁預手中,務必讓他親啟。此事蹊蹺得很,怎麼賀禮偏偏就在他的管轄之內不見了,讓他防著些,一旦查出內賊即刻來報。”
“是。”
王述之在裡面與心腹商議了片刻,將事情安頓好後並未久留,很快又趁著夜色上馬,打道回府。
而此時在秦淮河的畫舫上,司馬嶸卻叫苦不迭,正伏在案几上裝醉,耳中聽得船尾來來回回的踱步聲,微微抬眼透著帷幔朝外看了看,又迅速將臉埋下去。
今晚可真夠熱鬧的,王丞相前腳玩了個金蟬脫殼,中舍人吳曾後腳就跟了過來。
吳曾乃太子心腹,說是在臨近的船上賞月,瞧見丞相的畫舫便冒昧前來叨擾,說是冒昧,可聽聞丞相喝醉了卻一直不肯走,厚臉厚皮地留在外面,笑眯眯道:“那下官等丞相酒醒了再行問候。”
司馬嶸伏在案上動了動腿,恨不得將此人一腳踹入秦淮河。
守在船尾的王亭第三次開口:“吳大人,丞相今晚醉得厲害,一時半刻怕是醒不過來,眼下秋涼,河上又溼氣重,您可要先回去歇著,待丞相醒來,小人再行通稟?”
“哎!無妨!”吳曾笑應道,“月色正好,又有如此動聽的絃樂,哪裡需要歇著,再等片刻。”
司馬嶸磨著牙在心裡將他罵了一通,又不好當真出去趕人,只能耐著性子等,想著一會兒王述之回來萬一與他打上照面,事情可就不妙了,王述之鬼鬼祟祟的,必然是有心掩人耳目,太子又一直與他不對付,這吳曾是來者不善啊!
司馬嶸想了想,手摸到一旁的酒壺,頭也沒抬,拉開衣襟當胸就灌了下去,頓時一陣酒氣撲鼻。
他上輩子身子弱,沒喝過酒,這濃郁的酒香他享受不來,皺著眉恨不得捏鼻子,最後實在受不了,狠狠打了個噴嚏。
“哎?丞相醒了。”吳曾語帶激動,眼看就要闖進來。
王亭急忙閃身擋在他前面:“大人稍待片刻,小人先進去瞧瞧。”
司馬嶸在他們掀開帷幔之前忽然離席起身,順帶一腳將案几踢翻,東倒西歪地從另一邊衝出去,半掩著面孔伸手拽住一名正在跳舞的美人,在吳曾跟過來的時候一抬袖將人摟住,順便擋住自己的臉,一聲不吭地揮了揮手中的如意。
美人又驚又喜,連忙順手將他扶住,嗓音柔得簡直能掐出水來:“丞相可是要回去歇息?”
司馬嶸打了個酒嗝,並不應聲。
王亭見此情景,微微鬆了口氣,連忙上前從另一側扶著他,任吳曾在後面探頭探腦,每次都能特別機靈又不著痕跡地將他目光擋住,恭敬道:“丞相,您喝醉了,小人這就送您回府。”
司馬嶸差點讓那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