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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破老道一步三搖,步履蹣跚,一邊走,一邊緩緩的抬頭朝齊逸之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齊逸之手裡拎著個袋子站在廟門前,那破老道也顯得十分開心的衝他揮手道:“小友,我在這裡!”
齊逸之三步並作兩步來到那道士近前,一把扶住他虛弱的身體,關切道:“老爺爺,您好些了麼?我今天因為私塾先生罰了,來的晚了些,您肯定餓了吧,來,這是我路過集市給你買的燒餅,雖然沒有飯菜,倒也可以頂頂飢。”說著便扶了這破老道坐下,把燒餅遞了過去。
這破老道也不客氣,拿起燒餅狼吞虎嚥起來,不一會兒便把一張燒餅吃完了,齊逸之連忙把第二張燒餅遞了過去,那破道士剛把燒餅接過來,正欲吃,忽然似想起了什麼,笑吟吟的看著齊逸之。
日已中天,已是晌午時分,破道士看看齊逸之笑吟吟地說道:“小友,已近晌午,我把這餅全吃了,你不餓麼?”
齊逸之這時其實因為不斷地飛奔,早已又渴又餓,只是見那破道士吃的正香,又覺他可憐,於是拍拍肚皮說道:“我不餓,老爺爺你吃吧,我路上吃了熱豆腐啦。”
那破道士只呵呵笑著,將那張餅一分為二,用髒兮兮的手遞給齊逸之一半道:“小友,我們一起吃。這張餅怕是老道士我這輩子最可口的美味嘍!”
齊逸之見也不客氣,抓過老破道士用髒手遞過來的餅,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只是吃的太猛,不小心就噎的直翻白眼。老道士呵呵一笑,從腰間解下一隻葫蘆來,笑道:“小友,我這葫蘆裡有茶水,喝兩口!”
齊逸之忙接過來,往嘴裡猛灌了幾口,只覺得那葫蘆裡的水,不似尋常百姓家的茶水,竟是十分甘冽可口,只覺得七竅都是順暢舒服無比。於是大奇道:“老爺爺這是什麼茶啊?怎麼恁得好喝。”
那破道士呵呵一樂,站起身來,走到那破道觀的門前,那破道觀前是一片如雪一般的蘆葦蕩,山風吹來,那蘆葦齊齊的底下頭來,彷彿雪落無聲。
那破道士臉上竟隱隱有一種緬懷之意,他緩緩的說道:“此茶名澶竹淚,是我四十年前路過西北萬仞山一個叫殷蘭谷的地方,一位摯友請我喝過的,恍恍四十餘年過去了,斯人已去,這茶,我每年都要去摘上一些的。”
“澶竹淚?這名字太好聽了!不知道這麼好聽名字的茶,是用什麼茶葉泡出來的啊?”齊逸之問道。
那破道士緩緩轉過身去,笑吟吟的看著齊逸之,一字一頓道:“此茶是用殷蘭谷中,一種叫做澶竹天清葉的東西泡出來的,小友,你可曾聽說過?”說罷,那看著齊逸之的眼中似乎放出了若有若無淡淡的金光。
齊逸之一個十歲的小孩子根本看不出他的眼神,只是又喝了那葫蘆裡的兩口茶,才依依不捨的將這葫蘆遞給破道士道:“我哪裡聽說過這東西,我從小在風陵村長大,去過最大的地方就是前面的離陽城了,那裡聽說過這麼稀奇的東西。”
那破道士卻沒有將葫蘆收回,依舊笑吟吟的說:“小友,這半個月老道我蒙你照顧,我身無長物,這半葫蘆澶竹淚就送與你把,再說那本身就是屬於你的東西。”說罷仍舊笑吟吟的看著齊逸之。
齊逸之也不推辭,將那葫蘆別在腰間,只向那破道士鞠了一躬道:“既然這樣,小子就多謝老爺爺啦!”
一老一少就這樣坐在院門前的蘆葦叢中,一邊吃著燒餅,一邊高聲談笑著,不時那爽朗的笑聲飄了出來,在這蘆葦蕩裡久久不散。
時間很快就過去了近半個時辰,那齊逸之忽然叫了一聲道:“糟啦,我在這裡太晚了,我爹爹會著急的,老爺爺我先走啦,明天再來看您!”說罷,跳起身來,飛也似得跑了起來。
那老道士只是笑吟吟的看著那越跑越遠的小影子,久久的站在那道觀的院門邊,一動不動,山風吹起他那破舊而寬大的道袍,隨風搖擺,竟隱隱有了仙風道骨之意。
忽然那破老道身後驀的出現了一條黑影,如同鬼魅一般,悄無聲息的站在他的身後,那破道士似乎早已知曉,並未轉身,只是輕輕的問道:“是他麼?”
那黑影點了點頭道:“我已見過他口中的父親,他的身份確定無疑。”
那破道士的臉上竟顯現出了些許安慰和一絲不易覺察的激動,點點頭道:“黑涯,你做得很好,去把”
那黑影朝那破道士恭敬的行了一禮,默然無聲的轉過身去,倏忽不見。
那破道士的眼神依然看著齊逸之消失的方向,久久久久,一陣山風吹過,那中午的山風竟帶了一絲些許的涼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