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部分(第2/4 頁)
手。
我握住了他的手。他緊緊握住我的手,攥了一會兒,才鬆開。
“我覺得就像我們已經見過面似的。”他說話轟隆隆地響。
“我也是。”我回答。我不知道還能說什麼。然後我說,“歡迎啊,總聽她提起你。”我們移動起來,湊在一起像個小組一樣,從門廊走進客廳,我老婆一直拉著他的胳膊引導著他。盲人用另一隻手提著箱子。我老婆不時提醒他,“左轉,羅伯特。對了。現在,小心,這有把椅子。好了,就坐這兒吧。這是沙發,我們兩週前剛買的。”
我談起以前那個舊沙發,我喜歡那個沙發,但我沒提這一點。我想說點別的,閒聊嘛,比如沿著哈得遜河坐火車過來,兩旁的風景如何。要是從這去紐約,你應該坐在車廂裡的右手邊,要是從紐約來這兒,要坐左手邊,這類的話。
“這趟火車坐過來,感覺還好嗎?”我說,“順便問一句,你坐的是哪一邊呢?”
“哪邊?這叫什麼問題?”我妻子說,“坐哪邊有什麼關係?”
“我就是隨便問問。”我說。
“右邊,”那個盲人回答,“我已經有將近四十年沒坐過火車了。上次坐,我還是個小孩子,和我父母在一起。很久以前了。我都快忘了那是什麼感覺了。現在,我的鬍子密得都能放得下一整個冬天了,”他說,“反正別人這麼跟我說的。我看起來是不是很神氣,親愛的?”盲人對我妻子說。
“你看起來是卓爾不群,羅伯特。”她說,“羅伯特,羅伯特,見到你真的太好了!”
我妻子的眼睛終於從盲人身上移開來,看了看我。我感覺得出來,我現在這樣子,是她不太喜歡看到的。我聳聳肩膀。
我從沒見過,或是認識任何失明的人。這個盲人有四十多快五十歲的樣子,塊頭很足,禿頂,塌著肩膀,就像他是一直扛了重挑子過來的。他穿著棕色的休閒褲,棕色的鞋,淺褐色的襯衣,打了領帶,套著外套。很利落。還有絡腮鬍子。不過,他沒有拄柺杖,也沒帶墨鏡。我還總以為盲人肯定都帶墨鏡呢。說實在的,我倒是希望他戴一副。乍一看,他的眼睛跟任何人的眼睛沒什麼兩樣。但如果你仔細看,還是能看出點區別來的。首先是眼白太多,其次,眼窩裡瞳孔到處亂轉,他自己似乎控制不了,或是根本就不知道,怪叫人害怕的。就在我盯著看他的時候,我看見他左瞳孔向他鼻子那兒扭,而右邊的瞳孔則努力保持著不動。但也只是徒勞,因為那隻眼睛可不管他知不知道或是願不願意,就是自己一個勁兒亂轉著。書 包 網 txt小說上傳分享
大教堂(4)
我說,“我給你倒杯酒吧。想喝點什麼?我們這兒什麼都有一點兒。喝酒是我們的一種消遣。”
“老弟,我自己就是個蘇格蘭人。”他這個大嗓門,說話可真夠衝的。
“好的,”我說。老弟!“你當然是。我早就知道了。”
他坐在沙發上,手指摸著他的手提箱。他是在說他的鬍子。這倒不能怪他。
“我把箱子給你搬樓上去吧。”
“沒事,”盲人大聲地說,“我上去的時候,順便再把箱子帶上去吧。”
“蘇格蘭威士忌里加點兒水嗎?”我說。
“一點點。”他說。
“我猜就是。”我說。
他說,“就加一點點。那個愛爾蘭演員,巴里?菲茨傑拉德 ,知道嗎?我跟他一樣。菲茨傑拉德說過,我喝水的時候,只喝水。喝威士忌的時候,只喝威士忌。”
我妻子笑起來。那個盲人把手放在鬍子底下,慢慢地攏上來,然後再鬆開,讓鬍子自己落下去。
我倒了酒,三大玻璃杯蘇格蘭威士忌,每杯裡都點了一點兒水。我們舒舒服服地坐下來,聊起了羅伯特這次的旅行。先是從西海岸到康涅狄格的一長段飛行,我們已經說過了。然後是從康涅狄格坐火車到這兒。談到這段旅程,我們又喝了一杯。
我記得在什麼地方讀過,盲人不抽菸,因為,就像可以猜到的,他們看不見自己吐出的煙。我本以為,關於盲人,我至少還知道這點,當然我也就只知道這點兒而已。不過,這個盲人抽菸可是夠兇的,菸蒂一直燒到手指頭,緊接著再就點上另一支。他把菸灰缸填滿了,我妻子就去倒空。
在餐桌旁坐下吃晚餐的時候,我們又喝了一杯。我妻子在羅伯特的盤子上堆滿了牛肉塊,土豆片和青豆。我又給他用黃油抹了兩片面包,說,“這兒有黃油和麵包。”
我喝了口酒,說,“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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