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部分(第3/4 頁)
們祈禱吧。”盲人低下了頭。妻子看著我,吃驚得目瞪口呆。我說,“讓我們祈禱,電話鈴不會響,吃的東西別變涼。”
我們埋頭吃起來。我們吃光了桌子上所有能吃的東西,就像這是最後的晚餐,吃完這頓,就沒下頓了。我們不說話。我們只是吃,狼吞虎嚥,風捲殘雲。我們像在那張桌子上割草一樣,吃光了所有的東西。那個盲人吃東西的時候,就好像瞄準好了似的,什麼東西在哪,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我看著他在肉上純熟地施展著刀叉,令人欣羨。他切了兩塊肉,叉進嘴裡,又全力以赴地消滅了土豆片,然後是青豆,再撕下一大塊塗了黃油的麵包,一口吃掉了,接下來喝了一大杯牛奶。這中間,偶爾興之所至,他似乎也不介意扔下刀叉,乾脆下手了。
我們消滅了所有的東西,包括半扇草莓派。有一陣子,我們就像吃暈了一樣地坐在那兒,臉上淌滿汗珠。最後,我們從桌旁站起來,把一片杯盤狼藉扔在身後。頭也不回地徑直地走進客廳,重新陷進我們之前的座位裡。羅伯特和我妻子坐在沙發上,我坐在一把大椅子上,一起又喝了兩三杯酒。他們談論起最近十年裡,各自都經歷了什麼重要的事情。我基本上只是聽著,偶爾也會插兩句話,為了不讓那個盲人覺得我已經離開了房間,也為了不讓我妻子以為我自己覺得受了冷落。他們聊著這十年來發生在他們身上的事──他們身上!我一直地等著我的名字會出現我妻子那甜美的嘴唇上:“然後,我親愛的丈夫就走進了我的生活”,之類的話。但都是白費工夫,我半個字都沒聽到。只有羅伯特這個,羅伯特那個。羅伯特好像什麼事都做過一點兒,一個瞎子萬事通。最近幹過的事是,他和他妻子分銷###的產品,我猜他們就是靠這個掙點錢養家的吧,至少以前是。這個盲人還是個業餘無線電收發員。他用他的大嗓門講了他和很多業餘同行之間的通話,那些人有來自關島的,菲律賓的,阿拉斯加的,甚至連塔希提島的人都有。他說,要是他什麼時候想去那些地方旅遊,他會有很多當地的朋友。他不時把他張瞎了眼的臉轉過來,衝著我,手託著鬍子向我問這問那。現在這個工作,我幹了多久了?(三年。)喜歡自己的工作嗎?(不。)會一直幹下去嗎?(有什麼可選擇的嗎?)我覺得他快沒詞兒了的時候,站起身,開啟了電視。 電子書 分享網站
大教堂(5)
妻子瞪著我,氣得馬上就要發作。然後,她看著那個盲人說,“羅伯特,你有電視嗎?”
盲人回答說,“親愛的,我有兩個電視。一個彩色的,還有一個黑白的,是個老古董。不過,有意思的是,我要是開電視,當然我的電視總是開著的,我都會開那臺彩色的。很有趣,是不是?”
我不知道有什麼可說的。一個字都沒有的說。我沒看法。我看著新聞節目,努力聽播音員在說什麼。
“這是臺彩色電視,”盲人說,“別問我怎麼知道的,我就是能分出來。”
“前不久,我們剛升的級。”我說。
盲人又嚐了一口酒,把鬍子拉起來,聞了聞,又放了下來。他坐在沙發上,身子向前傾斜。他把菸灰缸擺在咖啡桌上,把打火機放在煙旁邊,向後靠過去,雙腿在腳踝處交叉在一起。
我妻子捂住嘴,打了一個哈欠。她伸了個懶腰,說,“我想,我得上樓,穿件睡衣了。我要去換身衣服。羅伯特,別客氣,你也是怎麼舒服怎麼來啊!”
”我現在就很舒服,“盲人回答。
“我希望你在我家能覺得很舒服。”她說。
“我很舒服。”盲人說。
妻子上樓以後,我和他聽了天氣預報,又聽了體壇摘要。妻子已經走了很長時間,長得我都不知道她還要不要回來了。我覺得,她可能已經上床了。我希望她會回到樓下,我可不想單獨和這個盲人待在樓下。我問他想不想再喝一杯,他說,當然好。我又問他,想不想和我一起吸點兒大麻,我說我剛捲了幾根。其實我還沒卷,但我打算馬上就卷。
“那我就和你試幾根。”他說。
“好極了,”我說,“那可是好東西。”
我倒了酒,和他一起坐在沙發上。然後,我捲了兩個粗的大麻煙,點上一根,遞給他。我把它夾在他的指間。他接過去,吸起來。
“憋住氣,能憋多久就憋多久。”我說。我能看出來,抽這玩意,他連最起碼的常識都不懂。
我妻子穿著粉紅色的睡衣和拖鞋,走下樓梯。
“什麼味兒?”她說。
“我們剛才想,我們可以來點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