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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的幾代人都修同一座大教堂。這也是聽那個人說的。那些人為了修一個大教堂,幹了一輩子,卻永遠活不到完工的時候。就這點而言,老弟,他們倒和咱們這些人沒什麼區別,是不是?” 他笑起來。他的眼皮又垂了下來,點著頭,就像在打盹兒。沒準他正想入非非,自己身處葡萄牙呢。現在,電視上出現了另一個大教堂。這次是在德國。英國人的聲音繼續低沉地喋喋不休。
“大教堂,”盲人說著,坐起來,頭來回地轉,“要是你想知道的話,老弟,其實,我就知道這麼點兒,我剛才剛說的那些,也就是我聽他講的那些。不過,你也許可以給我描述一下?我想你給我講講。我真的希望。說真的,我真是不大清楚大教堂是什麼樣子。”
我狠狠地盯著電視上大教堂的鏡頭。我從哪兒開始描繪呢?但假如我的命都要賭在這上面,假如一個瘋子非逼我描繪一個大教堂不可,否則就要了我的命的話,我該從哪裡說起呢?
我盯著螢幕上的大教堂又看了一會兒,直到影象切換到了鄉下。沒轍了,我只得轉過身,對盲人說,“首先,他們很高……”我環顧著房間,想找點兒線索。“它們一直向上伸,向上,向上,一直伸進天裡。有個特別大,非要有支撐柱才行,也就是說,有東西扶著它們向上升。這種支撐物叫扶壁。不知為什麼,扶壁的樣子讓我想起來高架橋。不過,可能你也不知道高架橋是什麼樣子,是吧?有時,會有惡魔雕刻在大教堂的正面,有時雕刻的是上帝和貴婦人。不過,別問我為什麼是這樣。”
他不住地點頭,整個上半身似乎都在前後晃動。
“我講的不太好,是不是?”我說。
他停止了點頭,身子向前斜著,坐在沙發邊上。他一邊聽我說,一邊用手指撓著鬍子。我能看出來,他沒太聽懂。但他又點點頭,像在鼓勵我。他等著我就這麼接著講吓去。我努力想著還有什麼可說。“他們非常大,”我說,“很龐大。石頭做的,有時也用大理石。過去,人們修大教堂,是為了想接近上帝。那時候,上帝對每個人的生活都很重要。你從他們修大教堂就能看出來這點。不好意思,但好像我的水平就到這兒了,我只能講成這樣了。我本來就不擅長這種事兒。”
“沒事兒,老弟。”盲人說,“哎,聽我說,你希望你不會介意我問你一個問題。我能問你點兒事兒嗎?就問一個簡單的問題,回答是,還是不是。我就是很好奇,沒什麼別的意思啊。你是主人,我是客人,但讓我問問你,你信不信宗教,任何宗教?你不介意我問你這樣瞎問吧?”txt電子書分享平臺
大教堂(8)
我搖了搖頭,不過他看不見。對於一個盲人來說,眨眼和點頭都是一個樣。“我想我不信吧。什麼都不信。其實,有的時候,這樣也挺痛苦的。你明白我說什麼嗎?”
“當然。我懂。”他說。
“好。”我說。
那個英國人還在滔滔不絕。。我妻子在睡夢中嘆了口氣,又深吸一口氣,繼續睡。
“你得原諒我,”我說,“但我沒法告訴你大教堂長什麼樣子。我就是沒這個本事。我只能講成這樣了,講不好了。”
盲人聽我說著,很平靜地坐著,低著頭。
我說,“其實,說實話,大教堂對我來說沒什麼特別的,一點都沒有。大教堂嘛,就是些在夜間電視上能看到的東西。不過如此罷了。”
這時,盲人清了清嗓子,從背後的兜兒裡拿出了什麼東西。是一塊手帕。他說,“我明白,老弟。沒事兒。別擔心。哎,聽我說,你能幫我個忙嗎?我有個主意。你給咱們找點兒厚紙,行嗎?還有筆。我們試試,一起畫一座大家庭。找杆筆還有厚紙,去呀,老弟,去把這些東西找來。”
我就上了樓。我的腿軟得一點力氣都沒有,就像我剛剛跑了很遠的路似的。我在我妻子的房間到處找,在她桌子上一個小籃子裡找到了幾支圓珠筆。然後我想了想該到哪兒去找他說的那種紙呢。
我下了樓,在廚房裡,找到一個底上還掛著些洋蔥皮的購物紙袋。我把裡面的東西倒乾淨,又抖了抖,拿著它走進客廳,坐在盲人腿邊上。我清開一些東西,把紙袋鋪在咖啡桌上,展平了上面的褶皺。
盲人從沙發上下來,挨著我坐在地毯上。
他的手指撫過紙袋,上上下下地摸著紙的兩面,還有紙的邊緣,對,甚至包括紙的邊緣。他也用手指撥弄了紙袋的四角。
“好了,”他說,“好了,咱們畫吧。”
他摸到我的手,我拿著筆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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