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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字,而不用“留得”二字。因為這不只是在寫半枚殘杏,而是透過殘杏寫少女。
下片先從少女眼裡寫周圍環境,南陌上,滿地落花狼藉,春雨斑斑,送走了春天。真是春雨無情,落花有恨。這三句似與上下文無關係。但看最後三句之後,便可體會到這三句環境描寫對少女的傷春情懷起了烘托作用。正是在這樣一個落花春雨的撩亂氛圍中,才使少女感到“落花風雨更傷春。”(晏殊《浣溪沙》)而傷春心事“都在眉間”。也就是說因傷春而愁眉深鎖。對於妙齡少女來說,傷春每由懷春引起。對花落春歸,感歲月如流,年華逝水,因而有了某種愛情意識的躍動,這是可以理解的。但這卻是少女不可透露的內心世界的秘密,所以她只能不言不語,終日攢眉。
上片說的少女因嘗杏怕酸而攢眉,這是生活中的偶然現象,少女因懷春傷春而攢眉,則是生活中的必然現象。這兩種現象在詞中來了個巧合,少女以嘗杏怕酸而攢眉,巧妙地掩飾了她因懷春而攢眉,掩飾了她內心的秘密,可謂妙合無垠,這也正是作者構思細密,匠心獨運之處。
這首詞上下兩片初看似無關係,不易銜接,實則用暗線貫串,自然過渡,結構曲折。作者又善於抒寫女性心理,將女性心理活動與景物描摹巧妙結合,所以後來評論周詞的都很稱讚他的詞法,如清陳世焜雲:“詞至美成,開合動盪,包掃一切。”(《雲韶集》卷四)(王儼思)
風流子·新綠小池塘
周邦彥
新綠小池塘,風簾動、碎影舞斜陽。羨金屋去來,舊時巢燕,土花繚繞,前度莓牆。繡閣鳳幃深幾許?曾聽得理絲簧。欲說又休,慮乖芳信,未歌先咽,愁近清觴。遙知新妝了,開朱戶,應自待月西廂。最苦夢魂,今宵不到伊行。問甚時說與,佳音密耗,寄將秦鏡,偷換韓香。天便教人,霎時廝見何妨。
王明清《揮麈餘話》卷二載:“周美成為江寧府溧水令,主簿之室,有色而慧,美成每款洽於尊席之間。世所傳《風流子》詞,蓋所寓意焉。新綠。待月皆簿所亭軒之名也。”此說法雖未必可信,亦不必拘泥於事實,然這首詞確實抒發的是相思之情。
“新綠小池塘,風簾動、碎影舞斜陽”,詞作上片開首三句寫景。先出小池塘,然接下去並未描繪池中或池周之景,而是單提池面映出的風吹簾動之影。有簾,就有窗,有屋,有人,可見主人公注意之所在。“舞”是動景,然而“舞”在水面上則構成一幅無聲的靜景,此外,“舞”在水面,由於風吹波動,簾影是破碎而不完整的,在暗示主人公心態的作用。接下陡轉筆觸,發出感慨:“羨金屋去來,舊時巢燕。土花繚繞,前度莓牆。”“羨”為領字,直貫四句。人而羨慕無知的燕子,因為它照舊可以度過以前度過的“土花繚繞”的“莓牆”,而飛進“金屋”。“金屋”,華麗的樓房,此指所眷戀者的住處。這裡亦暗用“金屋藏嬌”典故,暗示所思戀之人已屬他人。“舊時巢燕”,去年曾巢於“金屋”的燕子,真是“似曾相識燕歸來”。燕子跟往年一樣,度過“莓牆”,飛入“金屋”,而人卻被莓牆所阻,只能望“金屋”興嘆。這裡詞人的手法十分高超巧妙,短短十七個字,卻描繪出一幅充滿情趣的生動圖畫。畫面以小池塘為中心,池塘對岸是一堵長滿土花的牆,緊貼牆內露出一座華麗的樓閣,樓閣窗戶的簾幕飄動著;池塘這邊佇立著主人公,他正翹首抬眼望著飛入“金屋”的燕子,臉上流露出羨慕之色。這幅畫不僅形象,且極富戲劇性,有助於我們理解該詞的內容和主人公的心態。接下,主人公展開想象,“繡閣鳳幃深幾許?曾聽得理絲簧”。“繡閣”,即前面的“金屋”。“鳳幃”,繡有鳳鳥的帷幕。“深幾許”,用歐陽修《蝶戀花》“庭院深深深幾許?楊柳堆煙,簾幕無重數“詞意,寫出不深而似深的景象。有“侯門一入深似海”之意。“曾”,讀zēng,張相《詩詞曲語辭匯釋》卷二:“曾,猶爭也,怎也。”“曾聽得理絲簧”,怎麼好像聽見彈奏樂器之聲,語氣表明主人公也許真聽見了,也許只不過是他的想象。這為下面進一步展開想象作了鋪墊。“欲說又休,慮乖芳信,未歌先咽,愁近清觴”,從樂器彈奏聲中,主人公想象對方打算透過歌聲傳達情意,卻又耽心應諾了約會無法實踐,所以歌未出口就先嗚咽起來,只好飲酒澆愁。
“遙知新妝了,開朱戶,應自待月西廂”,詞作下片開首二句承上片,主人公更進一步想象對方也正在期待著他。隨著時間推移,主人公佇立在池塘旁,見夕陽西下,又見月兒高掛。這時他想象,對方已扮好晚妝,正開啟窗戶,在月光下等待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