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設問句可以理解為:分別時你是那樣難捨難分,一旦離去,你還會思戀我麼?恐怕早就將我忘得一乾二淨了。也可以理解為:自從離別後,我對你的思念與日俱增,這種情況,你知道麼?還可以這樣理解:離別以後,你還會象我對你一樣思戀麼?只要你還在思戀,哪怕我是如此痛苦,也稍稍感到安慰了。第一種理解語氣較重,帶有深深的責怨;第二種理解較平和,是由及彼地設想對方;第三種理解語氣較輕,彷彿是自我解脫。
《詞苑萃編》中說:“詞雖以險麗為工,實不及本色語為妙。”此詞以“渾成為工”,當屬此類。(勞再鳴)
安公子
袁去華
弱柳絲千縷。嫩黃勻遍鴉啼處。寒入羅衣春尚淺,過一番風雨。問燕子來時,綠水橋邊路。曾畫樓,見個人人否?料靜掩雲窗,塵滿哀弦危柱。庾信愁如許。為誰都著眉端聚。獨立東風彈淚眼,寄煙波東去。念永晝春閒,人倦如何度。閒傍枕、百囀黃鸝語。喚覺來厭厭,殘照依然花塢。
這是一首感春戀友、抒愁遣恨的優美詞作。
清代《介存齋論詞雜著》說“北宋詞多就景敘情,故珠圓玉潤,四照玲瓏。”其實包括南宋在內的詞人們,不少都懂得“借景敘情”的藝術奧竅。但要真正能運用得富有美致,卻也很不容易。試看本詞:開端先捉住最能體現新春季節特徵的柳條,並把它推入畫面中心,一個“弱”字將萬千細柳剛從肅殺嚴冬中蘇生過來而尚帶纖柔嬌怯的情態都籠括了。繼之說彷彿青春女神以柔麗之手把淡黃染料細心而均勻地塗抹在柳條上,使柳支們都穿上了鮮豔可人的春裝,因而招引著鴉鵲們的停憩和鳴叫。這就有聲、有色、有動感地把一派盎然生機凸現於紙面。身處這清新、活潑、溫馨、開朗的新春境界,很自然地誘發人的一腔戀情。由景入情怎麼過度才產生好的審美效應呢?──一個“寒”字傳遞了箇中資訊。身著羅衣,本該輕暖;緩步郊野,本該歡樂;卻不料因春天剛到(即“春尚淺”),乍暖還寒,憑空又飛來“一番風雨”。前人曾有“細雨魚兒出,微風燕子斜”的寫春佳句,可知風雨忽至乃新春之常景。但陰風冷雨畢竟給詞中主人平添了一番“寒”意。於是由“寒”而榫合無痕地潛轉憂思,就順理成章了。被稱為“百代詞曲之祖”的李白《菩薩蠻》即有“寒山一帶傷心碧”之句,原來“寒”和“傷心”有著內在聯絡呢。被奉為詞壇“花間派鼻祖”的溫庭筠也有“楊柳又如絲,驛橋春雨時。畫樓音信斷,……此情誰得知”的戀情描寫,更可證明。所以,袁去華於此景中融情的描敘很諧順地匯入對戀人的思念,就很有藝術的審美情趣。詞人的巧妙還在於把空泛的心理思念,轉化成具象的生動描繪:詞人情之所致,忘乎所以地追問著翩飛的春燕:燕子啊,你們在飛回故鄉經過綠水、紅橋、黃土路時,可曾在那彩飾的樓房中見到我那可意的戀人兒?“人人”即“人”,既適應詞曲的格律要求,又突出對那“人”的深長情意,故此“人人”實指作者的愛人。接著,不待燕子回答,詞人自己先就說道:不難想象啊,她因蒙受著離別之苦而門窗緊閉,閨房悽寂,更懶得彈琴撫瑟,以致琴瑟之上積滿灰塵。(“雲窗”,指雲母片鑲飾之窗,形容門窗─�居室之華麗。或謂此句指“樓閣遮掩於雲霧之中”,似覺不當。“哀弦危柱”指樂器上發聲的絃線和支柱。“哀”形容絃聲哀傷,如魏文帝《善哉行》:“哀弦微妙,清氣含芳”;杜甫有“哀弦繞白雪,未與俗人操”的名句;周邦彥詞中亦有“酒趁哀弦,燈照離席”的描敘。“危”形容支柱端直。)
過片,由遙念戀人之悽寂返轉來述及詞人自身之愁苦,借北朝時著名的大辭賦家庾信來比況自己,則能引起人的深廣聯想和思緒共鳴。此言當年庾信之愁啊也像“我”今天這般;實即“我”今天之心境啊一如庾信當年之煩愁!唉,是誰引得“我”眉峰緊蹙地愁思不斷的呢?……。北朝時庾信曾寫過《愁賦》(後已失傳),在《哀江南賦》及《詠懷二十七首》等作品中都流溢著詩人滿腔的憂愁鬱悶,人們每每用為熟典,如姜夔詞中寫道“庾郎先自言愁賦”,劉辰翁詞中亦有“更江令恨別,庾信愁賦”的句子。袁去華明知自己愁因“為誰”卻故作疑問,則進一步深沉地蘊含了對戀人的熱切情思,同時使詞作多了一層跌宕之致和靈動之美。問而無人答,愁而無處消,於是“我”就只得迎風獨立、自拋淚珠,請滔滔的東流之水帶去對戀人的無限情愫。歐陽修寫過“把酒祝東風,且共從容”以表愛情歡樂的詞句,也寫過“為問新愁,……獨立小橋風滿袖”以示失戀之苦的詞句,袁去華巧妙地化用其境,卻自鑄新意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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