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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樂學家費勁地注視著那黑沉沉的座艙,但是這樣卻只能使他的眼睛因過度疲勞而流出了淚水。座艙裡的燈亮了,飛行員用一雙美麗而飽含驚恐的大眼睛瞪著他。那是蓓絲!
他們絕望地看著對方,一條5米寬的鴻溝橫在兩人中間,5米和15米並沒有什麼分別。快樂學技巧在這兒失去了作用,壓制也好,對映也好,替換也好,統統毫無價值,現在惟一能使他幸福的事情就是對外部世界進行改變。但是,他根本不可能改變那隔著他們的無法逾越的5米,無法改變往下延伸153米的虛空,也無法改變底下路面的硬度。
蓓絲急切地向他打著手勢。她究竟想叫他幹什麼?
快樂學家一時無從判斷。他往下看了看遙遠的街道,一隻巨大的探照燈正在來回掃視著低處的樓層。它很快就會照到這裡來的,而那時他們就會發現他。
他用渴望的目光重新看著直升機。蓓絲仍然在狂亂地做著手勢,現在他明白她的意思了:快過來!
快樂學家又好氣又好笑地想:給我翅膀吧,那樣我就能飛過來了。
蓓絲的嘴唇在翕動,她推開艙門,向下面的門框做著手勢。快樂學家觀察著她的嘴唇,他幾乎不敢相信,她的嘴唇一次又一次形成同樣一個字:跳!
跳?5米?在地面上也許跳得過去,可是在153米的高空,那就完全是另外一回事了。15:500,這個小數就代表了他跳到直升機那裡並抓住門框的可能性,他的機會只有百分之三。
可另一方面,如果他呆在這兒不動,他逃脫的可能性就是零。蓓絲是對的,百分之三的機會總比沒有機會要好。那幫委員會的看門狗休想抓住他。
他重新把鞋掛到脖子上,在光滑的鎂質外牆上橫向移動著,最後,壁虎吸盤吸在了明澈的玻璃上。他浪費了片刻的工夫往那條長長的無法到達的空走廊裡瞥了一眼。如果現在打碎窗玻璃,他就會和碎片一起掉落下去。
他把雙腳從吸盤扣帶裡脫出來,踩上了窗臺,然後鬆開右手,抓住扣帶,這樣他的左手就自由了。他緊緊抓住扣帶,緩緩地轉過身子。
路面在1。6千米下方。
快樂學家簌簌發抖,緊緊閉上眼睛。然後,他睜開雙眼向蓓絲看去。她在用嘴唇朝他說話:“求求你,快跳啊!”
探照燈最終越過了29層掃射上來,它終於罩住了快樂學家,在明晃晃的窗玻璃和更為明亮的牆壁上投下了他的輪廓,他就像一隻黑色的甲蟲吸附在那裡。
快樂學家眨著眼睛,什麼也看不見。漸漸地,他才又一次分辨出了直升機,看到了亮著燈光的座艙和座艙周圍的黑色輪廓。他緩緩屈下膝蓋,直到他的手臂在吸盤下面伸得筆直,然後,他放開扣帶,低低地蹲下身去。
現在,他向前搖搖欲墜。這個動作是無法逆轉的,他已經非跳不可了,他與下方那遙遠的路面之間所隔的惟一東西,就是直升機的艙門邊框。他猛然蹬直雙腿,向空中一縱。
他向直升機躍去,直升機也向他衝來。他意識到這是因為蓓絲晃動著飛機,以便使座艙與建築物之間的距離縮得更短一些。距離確實短了一點,但是仍然不夠。
只差幾厘米,他那痛苦萬分的手指沒能抓住艙門邊框。他掉下去了,掉進一片黑暗之中,掉向那遙遠的路面和死亡。
與此相比,委員會那點幻覺簡直不值一提。這真是一種嘲弄,現在他怎麼還有時間去想那個!這可是現實,這是可怕的、決定性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現實。他在稀薄而寒冷的空氣中飛速下墜,而大地則朝他迎上來,準備對他做那最終的致命一擊。
他的手臂撞在什麼東西上又滑了過去。他用雙手攫住那東西,身體則繼續下落,最後猛然一頓,在半空中搖來蕩去,他的手差點又一次鬆脫。
快樂學家懸在深淵上方搖搖晃晃。他抬頭望了一眼,因為他不敢低頭看,直升飛機就在他的頭頂,他緊緊抓住的是飛機管狀的金屬起落滑橇。蓓絲的臉在上面的艙門裡出現了。快樂學家彷彿置身事外一樣注視著蓓絲臉上變換的表情:起初驚駭欲絕,繼而鬆了口氣,面露喜色,最後,則又露出了恐懼和擔憂的神色。
快樂學家靠他那兩條筋疲力盡的手臂吊在直升機上擺動著,他感到直升機因為增加了他這額外的重量而正在往下墜落。蓓絲的臉消失了片刻,直升飛機往上一抬,擺平了機身。蓓絲再一次探出身子,從門口向下伸直了手臂,但是她伸出的手離滑橇仍有兩英尺距離。
她會摔下來的!快樂學家這樣想著,胸中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