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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那一刻,我發覺,我深深愛上了她。”
動心靈的美,不見得華麗學生的話,常浮過我的腦海,我常想象那個浴著午後陽光,被風拂起的窗簾,和窗臺上逆光看去的那叢野草花。多麼平凡,多麼美!記得有一年情人節,去花店定花,花店老闆隨手拿了一枝玫瑰送我。
回家,我把那枝玫瑰插在細細的小瓶子裡。隔兩天,情人節的花也送到了,是24朵玫瑰。我又找了一個大大的水晶花瓶,放進去。
奇怪的是,那24朵馥郁的玫瑰,和旁邊孤零零一枝,有種特別的感動。覺得好精巧、好細緻、好有慧心。
也想起有一次到前歷史博物館館長何浩天先生家去。他的家佈置得很清簡,案上沒花,只有一盆番薯冒出的青苗。淡紅色的番薯皮,翠綠彎轉的藤葉,給人一種特別的雅緻。讓我回到童年,記憶中父親用小水皿養的蒜苗,在冬天的窗前,盎出一片新綠。
真正會心的美,常像是簡簡單單的禪宗水墨畫,不必華麗的色彩,也無須複雜的構圖,卻能在那“空靈”處引人遐想,給人美。
美,幫我們度過人生的苦難自從女兒上幼稚園,也常常給我這種美。
她有個放勞作的籃子,乍看好像垃圾桶。裡面有用超級市場上的牛皮紙袋做的帽子,用衣服夾子和鈕釦組成的小人,用紙盤做的面具,用黃豆組成的圖畫。
學校動不動就發通知,要家長給孩子準備空的鮮奶盒子,或衛生紙用完剩下的“紙軸”。跟著就讓孩子從學校帶回用那些廢物組成的玩具。
問題是,大人眼中的廢物,卻成為孩子的寶貝。他們不在乎世俗的價值,只在乎自己有沒有感動,有沒有想象。
於是,常看見小丫頭舉著她的勞作炫耀。先覺得她傻。想想,才發覺是自己俗。她讓我又想起那個學生的女朋友,窗臺上放的寶特瓶花盆,和裡面的小草花。更讓我想起以前哥倫比亞大學教授的一段話:“你們將來教美術,目的不應該是造就幾個專業的藝術家,而是培養一批有美感的國民,讓他們能從最平凡的東西上,見到美,也懂得利用身邊平凡的東西,創造美;使他們對生活有一種積極快樂的態度,而不只是現實的價值;更使他們能以美的感覺,面對人生的苦難。”
人,就是一種美記得初到紐約的時候,去蘇活區看一位藝術界的老朋友。進入他的工作室,我差點窒息。
只見一片煙塵飛揚,四處瀰漫著濃濃的油漆味,他正埋頭修理古董。
他把顧客送來的瓷器碎片,慢慢拼起來。先用膠水黏合,再用瓷粉填補、打光。然後把斷缺的花紋,照原來的樣子畫好。再用噴飛機的罐裝油漆,將表面噴成釉彩的光亮。
朋友摘下口罩,陪我走出工作室,小心跨過殘雪的泥濘,步上曼哈頓昏暗的街頭。
“多美啊!”他一面呵著手、吐著白煙,一面抬著頭,看那四周像要圍過來的高樓,近乎詠歎地說,“紐約!一個真正看到人的城市。”指指高樓,又指指蹲在街角的浪人,“都是人創造的,各式各樣的人,多美!”我看著他的臉,看那臉上的感動,也從心底產生一種感動——他是一位真正的藝術家。在那麼不如意的時候,他依然快樂,依然生活得很美。
二十年前的女性
常州日報
蘇童
對於女性的印象和感覺,年復一年地發生著變化。世界上基本只有兩類性別的人,女性作為其中之一,當然也符合事物發展變化的基本規律,因此一切都是符合科學原理和我個人的推測預料的。
20年前我作為男童看身邊的女人,至今還有清晰的記憶。恰適70年代的動盪社會,我的聽覺中常常出現一個清脆的寵亮的女人的高呼聲×××萬歲,打倒×××,那是街頭上高音喇叭裡傳來的群眾大會的現場錄音,或者是我在附近工廠會場的親耳所聞。女性有一種得天獨厚的嗓音條件,特別適宜於會場領呼口號的角色,這是當時一個很頑固的印象。
70年代的女性穿著藍、灰、軍綠色或者小碎花的衣裳,穿著藍、灰、軍綠色或者黑色的裁剪肥大的褲子。夏天也有人穿裙子,只有學齡女孩穿花裙子,成年婦女的裙子則也是藍、灰黑的,裙子上小心翼翼地打了褶,最時髦的追求美的姑娘會穿白裙子,質地是白“的確良”的因為布料的原因,有時隱約可見裙子裡側的內褲顏色,這種白裙引來老年婦女和男性的側目而視,在我們那條街上,穿白裙的姑娘,往往被視為“不學好”的浪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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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子過了18歲大多到鄉下插隊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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