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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授此招,辛逸農為人嚴謹,硬是要程逸岸對著樹樁劈砍了三個月,直到閉著眼都能劃出端正的“十”字才罷休。此時他一上場便使出威力不大的這一招,念舊之意昭然若揭。
程逸岸待他劃到豎畫的末尾,突然橫刀截住劍路,手腕向外翻,劍即被擋了回去,接下來單刀向右猛推,辛逸農應變迅速,舉劍撩開他牽制,使出“分袂經秋”反壓程逸岸單刀,刀卻已自顧自往左邊平掠過去,目標是辛逸農的左手腕,這一下圍魏救趙收效不凡,辛逸農一驚,急忙變招相拒,誰知他這一掠竟是虛招,刀微微側傾,又攻向右大腿外側,辛逸農心中慌亂,不敢斷定他招數虛實,只得向後一躍,避開這一記。
鄭連成在一旁看得目眩神馳,對汪九疇道:“恭喜師伯,您的‘星天刀法’,看來已有大成!”只一招便逼得辛逸農只有招架之功,毫無還手之力,委實神奇。
汪九疇笑而不語,心中卻暗道慚愧。這招“銀漢波瀾”大意不錯,但方位變化卻與自己所授大異其趣。被他一變化,竟儼然成了泗合門劍法的剋星。
程逸岸一招逼退辛逸農,臉上毫無喜色,仍是嚴陣以待。
辛逸農調勻呼吸,提劍再上。這一回他去了輕敵之心,以成名絕技相搏,程逸岸畢竟習得刀法時日尚淺,內力上更是遜色甚多,此消彼長,程逸岸勉強撐得三十招,破綻漸多,敗相已現。
再過得十招,連霍昭黎都看得出他難以支援,二話不說要上前相助,卻被柯惠拉住。
“他最討厭吃虧,到了現在還不肯認輸,定有道理,先看看再說。”霍昭黎緊捏繞指柔,強忍衝動。
到了四十六招上,“嗤”的一聲,辛逸農長劍刺入程逸岸右手上臂,程逸岸單刀落地。
辛逸農臉上的關切一閃即逝,淡然道:“師弟,你輸了。”
程逸岸不看他,對著崑崙派方向大喊:“樸神醫何在?”
一個清瘦老者聞聲出列,怪眉一挑,“何事?”
程逸岸阻止霍昭黎衝上來包紮的動作,靠在他身上,任血汩汩流個不停,笑道:“麻煩您把個脈。”他聲氣漸弱,最後一個“脈”字,旁人已難以聽清。
在場有見識的個個色變,看這情狀,分明就是中了劇毒。
樸神醫施施然走過去,三指搭上程逸岸脈門,眉毛扭成一團,再仔細去檢視程逸岸傷口,不禁驚道:“暗香疏影?!劍上有毒!”
崑崙派樸岐黃為人正直,醫術公認為武林第一,他這一聲喊,全場的目光都聚集到辛逸農身上。
辛逸農倏然面色蒼白,木然看著手中長劍。
“救人要緊!神醫,你快救我大哥!”霍昭黎使勁搖著樸岐黃的衣袖,大聲吼叫。
樸岐黃一邊替他處理傷口,一邊搖頭道:“解藥非三年不能成,他卻還只有兩刻鐘的命。”
霍昭黎直勾勾看著樸岐黃,一時間好似聽不懂他說了什麼,眼淚卻大滴大滴往下,一一濺在程逸岸臉上。
“髒死了。”程逸岸不悅地低低斥責,卻抬不起手臂擦拭或者毆打霍昭黎。
“大哥,大哥!”不知是錯覺還是事實,懷中人的體溫,似乎一點點在下降。怎麼辦?怎麼辦?
“你、你還不快——”程逸岸被抱得喘不過氣,毒性蔓延也迅速到五官,難以成言,如果說不出話,那可糟糕至極——這下心裡當真急了起來。
“你還不快放血給他療傷!”清脆的女聲代替程逸岸說出救命的話。
霍昭黎看到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李嬤嬤,想起自己曾經吃過一顆什麼果子。
他手忙腳亂地抽出繞指柔,舉在半空,目標是自己手臂,急問:“放、放血就行了嗎?”只要大哥能活,多少血都成。
“你你你別亂來,小心治不好他!”他那把劍真切下去,恐怕一隻手就這麼沒了。
霍昭黎聞言,手僵在那裡,一動不敢動。
李嬤嬤排開人群,取出隨身攜帶的匕首,小心翼翼割開他下臂某處,讓血滴程序逸岸口中。
不久,李嬤嬤說聲“好了”,給霍昭黎止了血。霍昭黎恨不得將全身血液都給程逸岸喝下去,不停追問夠不夠,直到李嬤嬤警告說喝多了會死,他才閉上嘴。接下來李嬤嬤便被樸岐黃急急拉到一邊,請教個中原委。
霍昭黎看著程逸岸臉色逐漸紅潤,總算稍稍放了心,待見他睜開眼,連忙問道:“大哥,你還好吧?要不要再喝一點?”
“你以為你的血很好喝?”程逸岸瞪他一眼,緩緩坐起,看向辛逸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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