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優,想是常做,倒像曲不離口的。”聘才道:“小弟本來沒有底子,又拋荒了這幾年,那裡還成什麼詩?不失粘就罷了。”子玉向仲清道:“聘兄的詩,卻還不很離譜。”仲清點了點頭。那元茂把仲清圈的這幾句及批語湊在臉上,看了又看,有好一會工夫,始將這詩箋放在茶几上,用雙手摺疊了,解開皮褂鈕釦,揣在懷裡。王恂道:“李大哥,大著諒來多的。”李元茂只道說他皮褂蛀多了,冒冒失失的答道:“蛀得還好。因水路來,悶在艙底下,受了水氣,因此蛀了些。穿過這一冬,明年也要收拾了。”大家聽了,不曉他說些什麼。聘才曉得他聽錯了,說道:“王大哥是說你的詩做得多,不是說你的皮褂子。”大家方才省悟,見他臉上脹得通紅,一言不發,只得忍住了笑。
仲清問道:“尊作‘長馬’‘白人’,想是用的《孟子》,這‘雙目近’三字有所本麼?”元茂把仲清瞅了兩眼道:“我是從來沒有所本的。
我看古人詩裡也有把自己寫在裡面,就是這個意思。”王恂方才恍然。又說了一會閒話,仲清等告辭,子玉等送到門口,仲清道:“何不同出去看看雪景?”元茂聽了,就高興願去。
子玉道:“先生今日尚未全好,我們須在家伺候,改日再奉陪罷。”元茂撅了嘴不言語。仲清等告辭而去,子玉送出大門,進來與聘才、元茂又談了一會詩,忽又問起琴官來。聘才見他有點意思,便輕輕的挑他一句道:“改日何不偷個空兒,同去認認那個琴官。”元茂道:“明日就去,我只說去看路上同來的朋友。”指著子玉道:“你說到王家去回拜他們。只要出了這兩扇牢門,還怕什麼人?”子玉笑道:“過幾日再看。”且按下這邊。
再說仲清、王恂由南小街走到下窪子眺望,只見白茫茫一片,也辨不出田原路徑,遠遠望見徐子云的怡園,琪樹參差,煙嵐回合,重重的層樓耀目,隱隱的高閣凌雲。望了一會,只見對面一輛車來,車沿上坐的看見了,先跳了下來,隨後看是一個相公,也要下車。仲清等連忙止住,那相公便挪出身子,生得香雕粉捏,玉裹金妝,原來是《花遜上最小的那個林春喜。王恂問道:“你從那裡來?”春喜道:“我從怡園回來,你們也到恰園去麼?”仲清道:“我們是看雪景的,也就轉去了。”王恂道:“我們何不就上小街那個酒樓坐坐,也可望望野景。”春喜道:“如果你們高興,我也奉陪。”仲清說:“很好。”就轉回車來,到了小街,有個館子,內有兩座樓,系東西對面。仲清等上了東樓,今日天雖寒冷,樓上卻沒有風。
仲清索性叫把窗子開了,也望得好遠地方。點了菜,三人閒談了一會。春喜道:“這月裡我們八個人,在怡園三日一聚,作消寒會,今日是第五會了。每一會必有一樣頑意兒,或是行令,或是局戲。今日度香要叫我們做詩,出了個《冰床》題目,各人做七律一首,教蘇媚香考了第一。”仲清道:“你記得他的詩麼?”春喜道:“我只記得他中間四句。”即念道:舟揖竟成床第穩,風波得與坦途同。
誰言青海填難滿,不信蓬山路未通。
都說他運用靈妙,不著一死句,所以勝於他人。”王恂道:“你的呢?”春喜道”我的不好,也記不得了。”仲清道:“只怕你是第八了。”春喜嘻嘻的笑道:“被你一猜就猜著。”
王恂道:“這難怪他,他方十四歲,若教他學上兩年,怕趕不上他們?”春喜道:“我原不肯做的,他們定要我做。今日大家的詩,都也沒有什麼好,但就蕊香與我倒了平仄,因此蕊香定了第七,我定了第八,我已後再不做這不通詩了。等我學了一年,再與他們來。”又說道:“我們班裡來了兩個新腳色,一個叫琴官,一個叫琪官,你們見過沒有?”仲清道,“前日蕊香說起兩人來,剛說時就有人來打斷了,沒有說下去。”王恂問道:“這兩人怎樣?”春喜道:“好極了,那個琴官,與瑤卿不相上下。那個琪官,與蕊香難定高低。此刻都還沒有上臺,但一天已有三五處叫他。前日度香見了,也大加賞讚,即賞了好些東西,把他們的衣服通身重做了幾套。
這兩人是要大出名的。就是琴官脾氣冷些,不大好說話。”
這邊正在談心,忽聽對面樓上,窗子一響,也開了。仲清等舉目看時見一個美少年,服飾甚都,身穿肅鳥霜裘,頭戴紫貂冠,面如冠玉,唇若塗 ,目光眉彩覺有凌雲之氣,舉止大雅,氣象不凡。看他年紀,不過二十餘歲的光景,帶了四個相公,倚著樓窗而望。仲清、王恂暗暗吃驚:看他這品貌,足可與庾香匹敵,真是人中鸞風。聽他口音,也像江寧人,卻又有些揚州話在裡頭。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