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 莊生如夢(第1/1 頁)
“小姐?”南桃在身後憂切道。沈莊昭不為所動,冷風依吹, 粉梅爛漫滿庭廊, 本該是個風爽賞花時節,她卻覺心中瀰漫說不出的滋味。“桃兒……”半晌, 她淡淡開口, “女子許是隻有做到長公主那般地步, 才不會任由天命擺佈罷。”南桃望著廊盡頭空蕩的靜寂,好似心有所同, “奴婢深以為然, 可……又有幾位長公主能如此呢?”
“沒有。”她目光微垂, “不過百年,朝朝交替, 總會有人成為那年的頭一個。”
可是即便如此,那也和她們毫無干係。
於是她輕輕側頭,帶著南桃離去——
永壽殿。
太后並未在裡頭,見至女御長, 女御長待她們十分和善,就如不曾有過什麼。她把一些事交代妥,還道會命人再去囑咐,言下之意算是給她們做了面子,日後去了西宮住也不吃虧。對於沈莊昭先離府一事,她隻字不提,這讓沈莊昭只覺在她的噓寒問暖之下,藏有一份道不清的憐憫。也許,太后根本不顧自己有無違抗阿父,而女御長,還是顧的?
“來日若有何事,命婢女來便可,不必特意還從西宮迢迢來此一趟。”
“嗯……”沈莊昭欲言又止。
女御長一眼看穿,遂笑道:“你安心,回府那事,我未向任何人道起。”
沈莊昭眸前發亮,女御長左右回看一番,繼續道:“我入屋後並未見著你,甚至連你婢女都不在,心裡明白了半分,再去馬廄,見少了一匹馬,便更深信了。只是你阿父來尋你,我就對他道你已上了馬車,閉宮時急,所以先帶你離宮了。”
聽畢,心中好似經歷一場夢,沈莊昭猛然抬首,只見面前之人滿目溫然,如初見時一模一樣,她不禁雙眸微溼,好久說不出一句話。在這個宮中,她已經變得再也無法去信任何人,每個人暗中都握有自己的籌碼,世事難料,今日的世仇,是來日的良友;今日的至親,是他日的兇手。究竟該信誰?該如何把心託付於人?難不成只有封凍自己溫熱的心腸才可以?她此刻已無法辨清眼前的亦真亦假,可她寧去信它,也不願當成假的。唯有惜得每一份久違的溫柔,才覺自己待得總算似個有人之地。
她一鼻酸,只得抑住哽咽,回道:“女御長厚情盛意,令莊昭應接不遑,天下無詞以言謝,還望女御長體諒失態……”
說來也怪,女御長雖長得一如尋常那般面肅,可今次卻瞧得格外順眼,許是人本就無以清限劃分。“小事。”後來女御長這般答。
殿外傳來輕微步聲,原是有宮人來了,三人朝外望去,一個面孔生疏的宦官走進來,見女御長果然在此,遂喜道:“陳女御長,尚功局那邊大典事已辦妥,只待您親自去一趟清點。”
“女御長位高事重,我就不多擾了。”沈莊昭柔聲道。
女御長行禮告退,沈莊昭向她頷首,而後退至一旁,為她主動讓路——
擦身而過,匆然邁步。
女御長從沈莊昭面前昂首走去。
與此同時站在門檻外的宦官對沈莊昭多留意了幾眼,他許是在驚異沈家嫡長女會出現在這裡,因為他們所有人皆以為,經過欽天監一案,太后已與她們母女二人徹底斷絕了來往。
離殿。
四下無人,才走下第二階白玉長階,那小宦官便開口道:“女御長,方才沈元……沈小姐在殿內,故而小的不便道,其實高中貴人還吩咐小的,他現去了城內的少府,半個時辰後在尚功局且稍等片刻,他派人有一物轉託給您。”
“何物?”女御長以她向來底氣十足的厲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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