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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父親的名字,在許多城市的報刊上發表小說。父親怒不可遏,多次在漢口、香港、桂林等地發表宣告。
最後關頭的《最後關頭》(3)
在父親苦心的經營下,《最後關頭》受到了越來越多的讀者歡迎,尤其是發表了連載小說《八十一夢》以後,可說是風靡大後方,《八十一夢》更是成了當時最轟動、最暢銷的小說,父親的小說也就成了《新民報》的王牌!
不僅父親的連載小說受到了讀者的熱烈歡迎,父親在《最後關頭》發表的散文、小品、隨筆、雜文也同樣受到了讀者的熱愛,這些文章都是宣傳抗戰,針砭時弊的。為了更好地激勵民氣,父親曾在《最後關頭》徵求戰區訊息,他在啟事中說:
本刊為免除稿件腐濫起見,曾徵求戰區通訊。近來陸續發表數篇,頗得讀者歡迎。蓋此項文字,全屬事實,足補新聞之未及。而戰區流亡在後方之人士讀之,思鄉東向之心,油然而生,亦復可資鼓勵。現由前方來渝者,各戰區人士均有,家鄉訊息,當不致完全斷絕。茲徵求讀者將所得家鄉信件,刪去私人事項,交本刊公開發表。其有必須脩潤之處,編者可代為之,文字但求逼真,毋須多事脩潤。(一經發表,當較平常敘述、批評文字倍酬,以答雅意。其有新自前方來者,將所見聞分別記載見賜尤所歡迎!)
父親的老友,重慶《新民報》同事陳理源叔叔,在幫助我們蒐集當年在《新民報》的文稿時,於此“啟事”親綴按語。“這個徵稿啟事,為《最後關頭》副刊主編人的恨水所寫。啟事登出後,效果甚好,使這個副刊收到所需稿件甚多,增色不少。”
有很多讀者喜歡父親的“關頭語錄”,寥寥幾十字,卻是寄託遙深,短小精悍,一針見血,我也非常喜歡父親的這種小文章,大手筆的文風。其實早在20世紀的20年代,父親就以《寸鐵》為名的“小專欄”,寫出了許多膾炙人口的警句。我現在摘錄幾條《關頭語錄》,以饗讀者:
穿著中山服,夾著大皮包,胸襟掛上一塊徽章。這樣的姿態,於北伐時出現於武漢市上,表示一種朝氣,現在你若看到,作一種什麼感謝呢?問問讀者。
公務員聚攏在什麼地方,就繁榮著什麼地方。換一句話說,也就毀滅了那地方。
做官,也是一種工作,並不是可鄙視的事情。但在中國,由今日一直向上數,做官絕不是工作。有之,則辦事員與錄事耳。
官,一方面受著人們的尊敬與欽慕,一方面又受著人們的鄙視與咒罵。
將太太放在香港,老太爺、老太太放在家鄉(包括淪陷區),愛人放在北碚,本人在重慶鬼混,這必是汽車階級。
評價委員會,必須官辦,官辦之後,必有官樣,所以物價比不評價時還要貴。連我在內,鼓吹組織評價委員會的人,害了市民與難民。
“關頭語錄”犀利辛辣,父親的雜文更是“當頭棒喝”。所謂“禍從口出”,打中了當權者的痛處,他自然不高興,你能“筆沒遮攔”,他就能“封條上門”,因而《最後關頭》被迫於1939年5月3日停刊,經過多方周旋,才於同年8月13日復刊。父親於復刊之日寫了《久違了》一文,委婉而巧妙地向讀者托出了停刊的底細及他無可奈何的強烈憤怒:
日子是這樣的容易過去,本刊與讀者不相見,已經有一百天了。這一百天,不可小看了它,積十八個一百天,便是一個五年計劃。對這一百天的消逝,我們是守財奴一般的看法,頗為捨不得。
一百天之間,我們不知道讀者的感想如何?若就我們自己而論,彷彿像那些祿蠹,三日無官則遑遑如也。許多日子不扯幾句淡,真整得難受,在這裡也看出新聞記者是一條勞碌命。不像古來言責之官,如御史太史等等,十年不開口動筆,依然吃飯睡覺,其肥如豬。
今年不鬧抗戰八股,抄兩句詩來結束這段閒文。“帶一分憨(葉平)情更好,不多時別興尤濃”。與諸公共勉之。
父親說的閒文,看似滑稽突梯,其實是痛苦欲泣,這種反面敷粉的手法,深深地打動和感染了每一個讀者。他苦心撐持的《最後關頭》如臨深淵,如履薄冰地走過了一年,因而他在《關頭一年》中說:“光陰真快,《最後關頭》這小副刊,產生一年了。回顧當日第一次上場白,宣告我們當興奮吶喊,不要無病呻吟,直到今日,總算遵守著這幾句話,沒有忘了。”文章的最後,他暗示讀者:“談到窮苦大眾的文字,也有。只是戲法人人會變,各人巧妙不同”,正是“孔子作春秋,筆則筆,削則削,……其實,又惡知仲尼難言之隱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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