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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該雀躍呼喊嗎?那個上天下地,唯一深愛的男人,他沒有被自己害死,這世上最大幸運,難道不是莫過於此了嗎?
“公子爺,您怎麼啦?您怎麼又哭又笑?可莫要嚇老奴啊。”林公公在一旁唬得渾身打戰,又急又怕,公鴨嗓都比平素高了幾分。
哭?這麼高興的事,我為什麼要哭?蕭墨存顫抖著手摸上臉頰,卻發覺滿手沾溼,原來卻早已淚流滿面。他用手遮住眼睛,試圖擦去淚水,哪知道卻越擦越多,眼淚宛如止不住的血液一樣,從傷口中汩汩冒出,蕭墨存茫然一笑,對一旁手足無措的林公公道:“沒什麼,我沒什麼,只是突然這樣,止不住,止也止不住……”
底下的一眾宮人均知此事非同尋常,也不知那位權傾朝野的晉王爺跟自家公子爺說了什麼,竟讓一貫冷淡如月的人霎時間現出此等癲狂之兆。這瓊華閣的宮人均知,自家主子是皇上心頭的肉,便是屢遭冷落譏諷,卻也捨不得打捨不得罵,那恩寵之濃,後宮任哪一位均無法比擬。自來主子奴才的規矩,只有奴才服侍不周,沒有主子肆意妄為的,萬一公子爺再出點什麼岔子,皇上怪罪下來,那真是幾個腦袋都不夠賠。一干奴才一個個慌了手腳,說請太醫的,說稟皇上的,甚至請道士驅邪的,七嘴八舌,亂成一團。
就在此時,只聽一人疾步而進,瞧見這裡面的混亂,大喝一聲:“這都怎麼回事?一屋子奴才擠在這算什麼規矩?”
林公公回頭一看,竟然是二等侍衛王福全。這麼多天來,王福全每日必定到公子屋外跪著請安,便是公子爺從不待見,也是下雪颳風,沒一日間斷。林公公知道王福全做過蕭墨存貼身近侍,揣摩主子心意最是了得,且臉上形容焦心憔悴,想是真心待蕭墨存,不似宮中那起趨利避害的小人。如今見他闖進,而不是其他人等,心裡倒先安了一下,一來這訊息尚未走漏,不怕皇帝責罰,也不怕被宮中別有用心的人趁機利用;二來王福全跟著蕭墨存許久,或許有些事,他來開解,比這屋裡一干不知根知底的奴才,不知要強多少倍。
因而林公公見了王福全,趕忙迎了上去,急道:“王大人,您看,這可如何是好?”
王福全見蕭墨存斜倚床沿,形容單薄,淚流滿面,早已心痛愧疚之極。他強打精神,笑了笑道:“林公公,您是宮裡的老人了,怎麼遇事倒先自己個亂了手腳?我瞧著公子爺不過被沙子迷了眼,倒招了一干奴才在這亂糟糟的作甚?不知道公子爺身子弱,經不得嘈雜紛亂麼?”
林公公心裡暗歎了聲慚愧,當差這許久,反倒頭一回關心則亂,忘了這裡頭的要害關係了。他忙不迭地點頭道:“是,是,公子爺只是眼底進了沙子,瞧我,來人哪。”他轉身吩咐道:“快絞了熱熱的帕子上來,給公子爺敷眼睛。”
底下立即有人應聲而去,不一會,一名宮女低頭捧了銅盆過來,直直跪下,另一人往裡面注入熱水,王福全親自躬身浸入雪白巾帕,絞了來,送到蕭墨存面前,惴惴不安地喚了聲:“公子爺。”
蕭墨存睜開眼,眼神已然回覆往日清明晶亮,他淡淡地瞅了王福全一眼,卻不似以往那般視而不見,過了一會,他接過巾帕,敷在自己眼瞼之上。
王福全喜得心裡砰砰直跳,這麼多日來,這是頭一回,蕭墨存拿正眼瞧了自己。他眼眶一熱,卻不敢喜顏於色。他轉過身,親自出去泡了一盞蕭墨存日常用的茶,再恭敬奉上,壓低嗓門道:“公子爺,請用茶。”
屋內一時鴉雀無聲,那底下候著的一干奴才均拿眼角悄悄瞧這位青雲直上的侍衛大人,心裡揣測公子爺會不會當眾給他難堪。王福全卻嘴角含笑,半跪著,端著茶盤的手穩穩不動。過了許久,久到眾人以為蕭墨存已經睡著了,卻看見蕭墨存拉下臉上覆蓋的巾帕,接過茶盤內的茶盞,掂起蓋子,慢慢吹那熱氣和浮沫,輕輕飲了一口。
王福全的眼淚刷的就流下了,他難以自持地顫抖起來,抬頭看著蕭墨存,顫聲喚了句:“公子爺……”
蕭墨存沒有作答,只是將茶盞放回茶盤,疲倦地道:“都下去吧。”
“是。”林公公忙應了一聲,揮手示意眾人施禮而退,王福全依依不捨,又喚了一句:“公子爺。”
蕭墨存微微嘆了口氣,道:“你留下吧。”
王福全喜出望外,重重點了下頭,道:“是。”
待眾人都退出後,蕭墨存仰著頭,眼神空落落,不知透過帳頂,指向哪裡。王福全心裡擔憂,卻不敢出聲,只能等著,半響,蕭墨存方冷冷地道:“王大人,你拿主子換頭頂的烏紗帽,心裡想必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