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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眼神複雜,只看著蕭墨存,既痛苦又捨不得離開,半響,揮揮手道:“下去,朕與你主子有話要說。”
小寶兒擔憂地看一眼蕭墨存,蕭墨存朝他淡淡一笑,讓他放心,那孩子有心要留下,可卻無忤逆皇上的膽,掙扎了好一會,終於磕頭告退出來。
他這一番天真模樣,瞧在蕭墨存眼裡,卻令他不由勾起嘴角,眼神都溫和了幾分,忽然間想起皇帝還在一旁,臉上一凜,垂下了眼瞼。
皇帝嘆了口氣,苦澀地道:“朕在你心中,現如今,莫非連個小太監都不如了麼?”
蕭墨存撐著身子坐好,挺直脊樑,道:“皇上說笑了。”
皇帝上前,目光痴痴地縈繞在他臉上,伸出手,欲撫摩上那滑嫩肌膚,蕭墨存頭一偏,本能地避開他的觸碰,那手指尷尬停在半空,半響,方無奈地收了回去。
他如此明白的拒絕,蕭宏鋮見了,心中卻全無往日的怒氣,只湧上一陣乏力和酸澀,他默然無語,坐上蕭墨存的病榻,見他立即朝旁挪了一挪,不禁苦笑道:“莫怕,朕不會怎麼你,只是想好好跟你說會話,莫非,你我之間,連好好說會話都不成了麼?”
蕭墨存沒有做聲,只低垂著眼,看著自己擱在錦被上白若美玉的手。
時光宛如流水,靜靜在二人之間淌過,多少前塵往事,憶起來分明鮮活無比,可伸出手去,卻總是無可挽留。皇帝看著那人精緻難描的臉龐,啞聲問道:“墨存,若是無那些事,你會不會,好好跟在朕身邊?”
“不會。”蕭墨存想也沒想,脫口而出。
“你倒是,一點顧忌也無。”皇帝自嘲一笑,低聲道:“朕身邊從無有誰,有膽子說這樣的大白話,除了你。墨存,朕真的想過好好待你;你愛什麼,朕都賞賜給你;你病重不起,朕真的差點下令殺掉王文勝給你陪葬,朕從未待人至如斯地步,你信嗎?”
蕭墨存閉上眼,長嘆道:“皇上,此刻說這些,又有何用?”
“你我之間,非要用一場婚事隔斷麼?”皇帝抓住他的手,有些顫聲道:“朕富有四海,坐擁天下,卻無法抓緊你,朕不甘心!”
蕭墨存睜開眼,悲憫地看著這個高高在上的男人,緩緩道:“皇上,你做的一切事,都無人逼迫與你。你是不得已而為之,我是不可為而為之,說到底,都是自己選的,怨不得旁人。”
“朕是天子,怎能棄黎民生計於不顧?怎能視百官奏摺於無物?怎能放任流寇亂國而不理?墨存,你根本就讓朕選無可選!你,你為何就不能好好呆在朕身邊,為何不能如以前那樣……”
“以前哪樣?是十二歲屈辱承歡?還是十五歲受盡鄙夷詬罵?”蕭墨存眼神驟然一冷,將手狠狠抽出,隨即又嘆了口氣,溫言道:“皇上,您怎會選無可選?您可以選不要強迫自己親侄子,可以選不要讓他成孌寵佞臣一流,可以選擇讓我憑自己本事在朝堂上混口飯吃,可以選不要下毒,不要利用,不要欺瞞,不要令我流離失所,痛失所愛,您明明有那麼多次可選的時機,反倒是我,我才是選無可選啊。”
皇帝攥緊他的手,目光中透著狠厲,沉聲道:“這一次,朕讓你選。取消婚事,朕便是冒天下之大不韙,也定能護你周全!”
蕭墨存哀傷地看著他,忽然一笑,弱聲道:“陛下,若您早些想到護墨存周全,又何至於此?晚了,”他輕輕地搖搖頭,笑著道:“晚了,你無法令生者止哀,死者復生,晚了。”
“不!”皇帝目光炙熱地注視他,道:“難道朕真心待你,還抵不上一個死去的亂臣賊子?朕能給你的,絕非那等江湖草寇可比,你本就是天潢貴胄,才傾一世,天下之大,除了朕,又有誰能有資格擁有你?你……”
他手一用力,蕭墨存只覺指節痛得骨頭都幾乎要被捏碎,他慘淡一笑,看著那被嫉妒燒紅了眼的皇帝,輕聲打斷他道:“是啊,他已然死了,您又何必氣惱呢?說到底,你我不過一樣可悲可笑,一樣煢煢孑立,形影相弔。”
皇帝身形一震,鬆開鉗制他的手,滿眼痛苦地看著他,道:“原來如此,你要成親,原來就是為了令朕苦痛,你在報復朕嗎?墨存?”
“報復?”蕭墨存輕聲笑了起來,他眼神空洞地看著遠處,喃喃自語道:““沒準,我比你更加不堪呢。”
“墨存,你不要執迷不悟,成婚又如何,朕若想要,一介婚配,何足道哉?”皇帝握住他的肩膀,低吼起來。
蕭墨存喟嘆一聲,調轉視線,直直落在皇帝臉上,道:“陛下,別說這等話,這不該是您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