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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舍在平原上星羅棋佈,而萬頃碧波倒映出湛藍的天空,即使在狂風大作的時候,湖面捲起的波濤和海洋上咆哮的巨浪相比,也就像一個正在嬉笑玩耍的活潑可愛的嬰兒。
剛到那裡的時候,我每天就這樣打發日子。但是這個工作對我來說變得日漸恐怖和噁心,有時一連好幾天,我都沒辦法逼自己跨進實驗室的門,而有時,我又沒日沒夜地投身工作,希望能早日完成。這項工作從頭到尾都是那樣汙濁不堪。我上次造人的時候,還因為心懷激情,所以矇蔽了我的雙眼,並沒有怎麼感受到這件事的恐怖,因為我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如何完成那項工作上,對所做的事情根本熟視無睹。但現在,我對此毫無熱情,因此一看到手頭的工作,就打心底裡感到無比噁心。
身居此地,幹著最可惡的勾當,而且還完全陷於與世隔絕的孤寂之中,沒有任何東西能將我的注意力從眼前的景象中分散出去,我的精神狀態變得日漸失衡,坐臥不寧,煩躁不安。我每時每刻都在擔心自己會撞上那個討債鬼。有時我痴痴地坐著,兩眼緊盯著地面,生怕一抬頭就會見到我最怕見到的那個怪物。我還不敢隨意跑到島上居民看不到的地方,生怕他趁我只有一個人的時候,跑出來向我索要他的伴侶。
我的工作持續進行,已經有了很大的進展。我是懷著極其矛盾的心情盼著工作結束——既戰戰兢兢,又滿懷希望,還混雜著一種模模糊糊的不祥預感,讓我的心一沉到底——但是對此我卻根本不敢產生質疑。
第二十章
一天傍晚,我坐在實驗室中。夕陽已經落下,月亮卻剛剛浮出海面。因為室內光線不足,我便閒坐著,考慮我是現在收工,還是乾脆幹到底,索性把它完成呢?
我的心頭浮想聯翩,萬千思緒都迫使我仔細思量我現在的所作所為會引起什麼樣的後果。三三年前,我正在幹著同樣的工作,最後創造出一個野蠻兇殘到極點的魔鬼,我從此以後就陷入地獄般的折磨,沉浸在永遠的痛苦之中。而現在,我馬上就要造出另一個怪物,而對她的脾氣性格,我是一無所知。說不定她會比她的同類邪惡一萬倍,專以殺人作惡來取樂。
那個男的雖然發誓要遠離人類,躲到蠻荒地帶終此一生,可這個女的並沒有發過這樣的誓。她極有可能有自己的主見,能進行思辨,可能會拒絕符合別人在她被製造出來之前為她做的安排。他們說不定會互相憎恨、討厭。現在這個怪物就已經厭惡他自己的醜陋外形,如果他眼前再多了個同樣醜陋不堪的異性,他會不會更加怨恨呢?而這個女怪物也可能會嫌惡他,轉而去追求更加俊美的男性呢?她可能會棄他而去,他又變成了孤單一人。這樣的話,他可能因為遭到自己同類的拋棄,新傷舊痛一併發作,更加狂性大發。
即使他倆都會離開歐洲,居住在新大陸的不毛之地,但是那個惡魔一直渴望獲得的愛情的第一個產物就是孩子。從此,地球會繁衍一支邪惡的種族,這將對人類的生存構成極其恐怖的威脅。我這種只考慮自己的利益,而不顧子孫後代的安危的做法到底對不對呢?當初,我被那個怪物的巧舌如簧所打動,又被他窮兇極惡的威脅嚇得沒有辨別能力,但現在,我第一次發現自己對那個怪物的承諾竟是那麼卑鄙無恥。一想到我將遺臭萬年,被後世萬代的人類斥責咒罵,譴責我為了換取個人的安寧,而不惜犧牲整個人類的生存,我就不寒而慄。
一念及此,我的心臟都幾乎要停止跳動了。這時,我驀然抬頭,在朦朧的月光下,看見那魔鬼正站在窗外。他嘴角泛起猙獰的笑容,雙眼直勾勾地盯著我,正等著看我如何完成他強加給我的任務呢。
我猜得不錯,他果然一直都跟著我。他這一路上一定都要麼藏在森林裡,要麼躲進山洞裡,或者在人煙稀少的曠野中藏身。現在他終於露面了,想要看看我的工作進度,催我兌現自己的諾言。
當我看到他的時候,他的表情突然變得又邪惡又奸詐。我想到自己竟然答應再造一個像他一樣的怪物,簡直都要發瘋了。我義憤填膺,渾身氣得發抖,一下子把那個半成品撕個粉碎。那怪物看我把他寄託了他未來幸福的生命給摧毀了,立刻發出一聲咆哮,然後充滿絕望與仇恨地消失了。
我離開實驗室,鎖上了門,然後暗自對天發誓——今後決不會繼續這項工作。我兩腿發軟,踉蹌地自己的臥室走去。我孤身一人,沒有人替我排解心中的煩憂,幫我從最令人作嘔的夢魘中解脫出來。
幾個小時過去了,我一直佇立在窗前,凝望著大海。大海風平浪靜,波瀾不驚,整個大自然都在寧謐的月色中酣然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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