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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醫院。六個學生與兩位老師極其危重,幾乎有生命危險。他們陷入了昏迷狀態,數日後方醒來,臟器嚴重受損。
地方安保部門當即立案調查,質詢了二十多位向岐山二小提供伙食的商家和小販,化驗了他們的產品,最終確定了有毒食物來自一家叫做“大磊醬園”的調味品商號,其賣給岐山二小的醬油和豆芽含有大量的黃曲,這正是師生們食物中毒的罪魁禍首。大磊醬園是浙江商人開了四十多年的老號,一直以來質量過硬,產量大而且穩定,供貨範圍覆蓋了遼寧全省,甚至黑龍江和吉林的部分地區。而是它忽然之間犯了官非,幾乎害了人命,一夜之間,大磊醬園被砸了釀醬油和陳醋的大缸,封了商號和產業,關門停業,等著治罪。
地方媒體積極報道宣傳了這件事情,老百姓拍手稱快,但是很快就感覺到了更重大的不安和危機:如果這樣正規歷久的商號生產出來的東西都不可靠,那麼其他的醬園就可靠嗎?如果醬油不可靠,那麼食鹽可靠嗎?蔬菜可靠嗎?糧油可靠嗎?
新聞分成大新聞與小新聞,報道力度和所佔版面各不相同。劉南一的父親劉主編在頭版安排了食品安全的報道之後,收到上面的指令:也是在頭版,但只用半塊豆腐的面積發一篇關於軍政府與日本糧農企業簽署合作協議的時訊。放在右下角,不大不小,當成個好訊息給予正式的公佈和肯定,但是不能太過張揚,不能讓老百姓覺察到某些必然的因果關係。
明月當時混在南一的家裡玩,劉先生回了家就問妻子,家裡還有多少米麵油鹽?劉太太說,夠,沒急著買,最近不是東西不好嗎?劉先生道,快,多拿些餘錢出來,屯一點。屯多少啊?能屯多少就屯多少啊。劉太太依言存了一菜窖的食物。
就在劉家屯糧的同時,一艘滿載著調味品和袋裝大米的巨型貨輪從日本啟程抵達了大連港。劉先生的報紙和其它各報同仁都被命令進行了相關報道,還統一發了照片,以茲肯定:確有貨船舶來日本食品,衛生安全,價格不貴,即將投放各地市場。
之後不久,老百姓在不同的雜貨店,小鋪和市場上發現了這些日本貨,它們起初果然不貴,醬油的味道鮮美醇厚,大米飽滿香甜,而且包裝精美,你看,這餅乾盒子上面還有漂亮的歌伎和滑稽的力士呢……這些日本商品迅速地藉助危機佔領了市場,可是沒有人知道,每段時間之內在大連港靠岸解除安裝進口商品的數目根本跟不上遼寧,黑,吉以至東北全境的消費速度,也就是說,運來的日貨只有一份,而老百姓買到的確是五份,四份的差額從哪裡來的?
真相是:他們消費的“進口貨”與從前的東西並無二致,只不過,很多企業因為苦撐不住而被日本老闆打壓收購,從前的商品換了個皮就成了日本貨,換一個身份繼續在本地傾銷,當然,這也並不是最終的目的。壟斷帶來的是物價的失控:夏季還沒結束,不到三個月的時間裡,奉天城的糧油價格不動聲色地漲了三成。
終於有人開始明白了。
浙商會將一紙官文遞交法院。同時聲稱逮到了向大磊醬園投毒的日本人。法庭起先不予受理,然而訊息卻在民間迅速地傳播渲染,人們對於糧油物價飛漲的強烈不滿很快波及到其它各個領域,他們赫然發現自己的生活已被東洋小國佔領,在其與軍閥政府之間利益的夾縫中苟延殘喘。
抵制日商和日貨的運動在八月初開始,藉著由民間的自發性行為發展為集會和遊行。又是大學生們首先走上了街頭,他們得到了市民的響應和支援,標語口號鋪天蓋地。明月撲到窗臺上,看到吳蘭英走在隊伍的最前面。
當時上的是代數課,二十六歲的老師將課本扔到桌子上,帶著學生們在視窗向遊行隊伍招手鼓掌,吶喊助威。待遊行隊伍經過,老師讓學生們各自回座,繼續上課的時候,他發現兩個學生的位置是空的:汪明月和劉南一。
兩個女孩投向示威遊行的隊伍裡,跟著更大一點的孩子們在兩個小時的時間裡席捲了市中心的大街小巷,他們最後來到了位於小南門的帥府門前靜坐請願。
八月裡,日頭毒熱,當空照耀,學生們在帥府門前的馬路上席地而坐。帥府戒備森嚴,被荷槍實彈計程車兵層層護衛,槍口朝向年輕的示威者們。面對著黑色的槍口走上前呈遞請願書的共有六個人,其中就有即將畢業的吳蘭英。
請願書裡首先要求的是法院接受審理大磊醬園被陷害投毒的案件。繼而要求軍政府採取措施干預物價。繼而廢除扶植日商和引進日貨的官方協議。接受請願書的是大帥的一位秘書,看上去年紀不大,斯文幹練,他表示將把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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