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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對子周道:“至於你,從明兒開始,備考春試。典籍雖然默熟了,經義領會得也不錯,策論文章卻差著一大截。不練他個百來八十篇,上場一慌,什麼都倒不出來……”
雙胞胎立刻垮了臉。剛覺著自己二人長大了,怎麼一眨眼工夫又回去了?跟從前沒什麼兩樣嘛……
子釋訓完話,展顏一笑:“一會兒上街,撿愛吃的買回來,咱們晚上打牙祭!”
下午,兄妹三個上街採購。路過炒貨店,子釋拐進去買了二斤帶殼花生,又把椒鹽糖霜五香油炸各色花生米都稱了半斤。
子周在後邊對子歸道:“我記得大哥從前不愛吃這東西啊——最近一年買的,倒比過去十幾年都多。”
“大夫不是說,此物扶正補虛,健脾和胃,滋養調氣。正該讓大哥多吃。”
“不對,大夫說的是燉花生。可不是這些個……”
“難得大哥願意吃。反正也吃不多,總沒壞處。”
“也是。”子周點頭。大哥吃花生,純粹消遣。擱在盤子裡,擺在桌面上,想起來拈一顆放嘴裡嚼嚼。要不是自己和子歸幫忙,二斤花生不知吃到幾時去。
子歸看著大哥在前頭悠悠漫步,一句話舌尖上滾了幾滾沒說出來:這東西,還有一個名字,叫做——“長生果”。
長生哥哥走了年半多,開始雙胞胎時常想一想,提一提,後來漸漸說得少了。並不是真的忘了這個人,而是……亂世之中,像他那樣厲害,這麼久杳無音訊,讓人無法不去揣測最壞的可能性……長生哥哥說話做事,向來有一是一,有二是二。他說來,就一定會來。沒有來,必定是不能來。那麼有本事的長生哥哥,什麼樣的情形,才可以叫他不能來?
雙胞胎於是慢慢不再提起顧長生。只有在兩個人練功的時候,會用辛勤的汗水錶達沉默的思念。
大哥從來都不提。可是他竟然會買回以前幾乎不吃的各種花生零食,一一嚐遍。
如果……長生哥哥真的再也不回來……子歸不敢往下想。
晚飯後,吃過長壽麵,兄妹三個擺了茶點說話。外邊有人敲門,子周出去,不一會兒在院子裡高聲道:“大哥,尹老闆來了。”
尹富文親自登門,還是頭一遭。子釋心中驚訝,但衣食父母來了,不管為何而來,總須殷勤應酬。撩開簾子,邊迎邊笑道:“大老闆光臨,真正蓬蓽生輝。”
尹富文拿過小廝手裡的螺鈿檀木盒子,打發他過兩個時辰來接自己。轉身望著門內出來的人,只覺比院子裡盛放的玉蝶梅更見風致。也笑道:“子釋,你什麼時候才能不這般見外?”
“尹老闆這是給我出難題了。以長輩論交,閣下風華正茂,未免唐突;以平輩論交,子釋萬萬不敢造次……”
“認識你這麼久,叫我一聲“伯鬱兄”,當真如此為難?”伯鬱是尹富文的字。
子釋伸手相延:“恭敬不如從命。伯鬱兄,有請。”
尹富文一愣。沒想到這聲“伯鬱兄”反不如“大老闆”聽著舒坦,三分調侃裡邊透著些微灑脫不拘的親密,那股子奇妙味道,再沒有別人叫得出來。打個哈哈:“算了,呼我“伯鬱兄”的一籮筐,叫我“大老闆”的卻沒多少。咱們外甥點燈籠——照舊罷。”
說話間進屋,子歸已經捧上香茗。
子釋把主位讓出來,尹富文也不客氣,徑直坐下。手中木盒放到桌上,揭開盒蓋,推到雙胞胎面前:“束髮及笄,不同一般生辰。尹某託大,便充一回尊長。長者賜,不得辭。收下吧。”
料不到大老闆親自上門是來送生辰禮物,兄妹三個都十分意外。
“這可如何敢當……”子釋連忙拉著弟妹恭敬還禮。
盒子裡兩支羊脂玉簪,質地純淨,做工精緻。男款雕的是明月雲頭紋,象徵平步高升;女款雕的是蓮花水波紋,象徵吉祥如意。值多少錢在其次,難得的是這份情意和心思。雙胞胎的生辰,自己三人當然不會告訴他,但是戶長里正都衛司各處都有詳盡備底,憑他財勢地位,隨便派個人一問便知。——還是那句話,費多大力氣不重要,難得的是這份心思。
子釋頭痛得很。
這人真正是情場老手,面子做得漂亮,裡子落得實在。什麼都不說,只把那曲線直線的柔情攻勢綿綿不斷展開來,等著你自投羅網。他不明著來,自己便無法明著去。人家兒子都識字了,家裡妻妾一大群,他不開口,難道還能拿喬作勢叫他不要這樣?暗示好幾回,他只裝不懂。又不能真正斷了往來——如今找個好說話的衣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