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部分(第2/4 頁)
我是孟加拉人。蘇丹這個詞是指阿拉伯國家的某些人,那是在孟加拉國以西數百英里的地方呀。你知道,叫我蘇丹,就跟我叫你肥豬崽子一樣,真是相差十萬八千里啊。”
“我以前叫你蘇丹,現在還這麼叫,怎麼樣?”
“哎呀,麥金託什先生。你跟我,作為英國臣民窩在這臺英國機器裡並肩作戰,難道你就覺得這麼困難、這麼無法忍受嗎?”
威爾·約翰遜有點頭腦簡單,同以往一樣,聽到“英國”兩個字,他立刻脫帽致意。
“瞎掰什麼呀?”麥金託什問,端了端啤酒肚。
“沒什麼,”薩馬德說,“我好像沒掰什麼。我只是在說話,說話而已,就跟人家說的,只是在吹涼風罷了,還想讓瓊斯工兵別老這麼瞪著眼睛盯著人家,就這樣,沒別的……不過,我好像兩個目的都沒達到呀。”
他好像真的很傷心,阿吉忽然婆婆媽媽地想幫他抹平傷口,卻發現時間和地點都不適宜。
“好了。夠了,都別說了。瓊斯,看看地圖。”迪金森-史密斯說。
阿吉照做了。
旅程很長也很累人,一路上幾乎沒打仗。阿吉的坦克承擔著架橋重任,隸屬於一個專門部門,不專為英國服務,也不算武裝力量,而是為各支部隊提供服務,從一個國家走到另一個國家,修復受損設施,搭建橋樑,開闢作戰線路,重建道路。他們的任務與其說是打仗,不如說是為了確保打仗順利進行。到阿吉入伍時,形勢已經非常明朗,血淋淋的殘酷結局要由空戰來決定,而不是德國人和英國人的穿甲彈口徑哪一個能多出三十厘米之類的問題。真正的戰爭,迫使城市投降的戰爭,以佔領土地面積、爆炸和死亡人口計算的戰爭,則在阿吉頭上數英里的地方進行。同時,在地面上,他們那沉重的鋼製偵察坦克面臨的任務則簡單得多:避開山中的內戰——戰爭中的戰爭——希臘民族解放陣線和民族人民解放軍之間的戰爭。他們在死亡統計數字和“虛度的”青春雙重逼視下擇路前進,確保從地獄一端到另一端的往來路線暢通無阻。
“挨炸的軍工廠在西南二十英里的地方,長官。我們得去收拾殘局,長官。二等兵伊克巴爾十六時四十七分傳給我一份無線電報,上面說,那個區域從空中看來,長官,無人佔領,長官。”阿吉說。
“這根本就不是戰爭。”薩馬德平靜地說。
兩星期後,就在阿吉檢視前往保加利亞首都索非亞的線路時,薩馬德自言自語道:“我真不該在這兒。”
同往常一樣,沒人理他。阿吉費了好大的勁才忍住了,因為他有點想聽。
“我是說,我受過教育,訓練有素。我應該隨皇家空軍翱翔,在高空投彈!我是軍官!不是什麼毛拉①,不是什麼印度兵,穿著印度涼鞋累死累活。我的曾祖父曼加爾·潘迪——”他環顧四周,想看看別人對這個名字有什麼反應,可眼前卻是一張張面無表情的英國燒餅臉,只好接著說下去“——是印度譁變的偉大英雄!”
回應他的仍是沉默。
“那是一八五七年!是他射出了第一顆仇恨的、抹了豬油的子彈,射得灰飛煙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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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爾弗雷德和薩馬德的牙根管(3)
沉默越發長久、越發令人難堪了。
“要不是因為這隻倒黴的手,”薩馬德一邊在心裡詛咒英國人對歷史的健忘,一邊舉起平時放在胸前的那五根沒有知覺、縮成一團的手指,“要不是因為沒用的印度軍隊弄得我手廢了,我肯定能取得他那樣的功績。我是怎麼殘廢的呢?因為印度軍隊只會舔屁股蛋,卻不懂打仗!千萬別去印度,瓊斯工兵,我親愛的朋友,那是傻瓜和連傻瓜都不如的人待的地方。全是些傻瓜、印度教徒、錫克教徒和旁遮普人,現在又嘀咕著鬧獨立——讓孟加拉人獨立,阿吉,這話是我說的——要是印度人願意,就讓印度人跟英國人穿一條褲子好了。”
他的手臂重重地摔落下來,就如老人發火之後那樣一動不動地垂著。薩馬德總是對阿吉說話,好像兩人是一夥,與坦克裡其他人分成了兩派。那四天目不轉睛的打量在兩人之間形成了絲線般的紐帶,不管阿吉怎麼躲,薩馬德總是一有機會就扯扯這根紐帶。
“你懂嗎,瓊斯,”薩馬德說,“總督犯了一個不折不扣的錯誤,他給了錫克人一定的權力地位,懂嗎?就因為他們在非洲黑人那裡取得了一丁點成功,他就說,好的,各位,就憑你們油光光的肥頭大臉、噁心的英國式假鬍子和堆在頭頂的狗屎頭巾,你們就可以做官,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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