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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和工作都致力於倫理體系五十五年之後,終於得出了一個簡單且不可動搖的結論:任何對神靈或觀念或普遍準則的忠誠,若是對無辜之人要求萬般順從,連起碼的品德都摒棄了,那就是邪惡的。
——那麼給“無辜”下個定義吧?傳來一個略微有些被逗樂,又略微有些牢騷的聲音,索爾覺得自己和上帝的辯論又開始了。
——孩子是無辜的,索爾想。譬如以撒。瑞秋也是。
——僅僅因為是孩子,就等於是“無辜”的?
——是的。
——那麼在任何情況下,都不能讓純潔之血為更偉大的緣由而流?
——對,索爾想。任何情況下都不會。
——但是我想,“無辜”並不僅限於對兒童而言。
——索爾猶豫了一下,覺得這似乎是一個陷阱,想等著看看潛意識裡的這個對話會持續到哪一步。他無法想象。不,他想,“無辜”不僅包括孩子,也包括其他人。
——比如瑞秋?在她二十四歲的時候?無辜的人不論在多少年紀都不應該被犧牲?
——對。
——也許,在亞伯拉罕在成為地球上尊享福祉民族的宗父之前,這是他需要學習的課程的一部分呢。
——什麼課程?索爾想。
什麼課程?但是他心裡的那個聲音逐漸淡下去,現在只剩下外面夜鳥的啼囀和身邊妻子輕柔的呼吸。
瑞秋在五歲的時候還能認字。索爾不太記得她什麼時候學會了閱讀——就像她生下來就一直會似的。“是四標準歲的時候,”薩萊說,“是在一個初夏……她四歲生日剛過三個月。我們在大學後山上野炊,當時瑞秋在看她的《小熊維尼》畫冊,突然間她說:‘我聽見腦子裡有個聲音。’”
索爾一下子記起來了。
他也記起了瑞秋在那個年紀所展示的超乎常人的學習新技能的能力給他和薩萊所帶來的快樂。他記了起來,是因為他們現在正面臨著那個過程的反演。
“爸爸,”瑞秋躺在他書房的地板上,小心翼翼地給畫片塗著顏色,“媽媽的生日過了多久了?”
“媽媽的生日在星期一,”索爾說,腦子裡還想著他剛才研讀的東西。薩萊的生日還沒有到,但是在瑞秋的記憶中已經過了。
“我當然知道。但是過了多久了?”
“今天是星期四,”索爾說。他正在讀一篇冗長的論述“順從”的猶太法典論文。
“我當然知道。我是問究竟過了多少天了?”
索爾把硬複製放下。“你知道一週的幾天怎麼說嗎?”巴納之域還用舊日曆。
“當然,”瑞秋說,“星期六,星期天,星期一,星期二,星期三,星期四,星期五,星期六……”
“你已經說過一次星期六了。”
“是啊。但那究竟是多少天呀?”
“你會從星期一數到星期四嗎?”
瑞秋皺皺眉,嘴唇動了動。她又試了一次,這次邊算邊掰著手指。“四天?”
“答得好,”索爾說,“那麼你知道十減四是多少嗎,孩子?”
“減是什麼意思?”
索爾又強迫自己看著手裡的論文。“沒什麼,”他說,“等你進了學校你就會學的。”
“等我們明天回家以後嗎?”
“是的。”
一天早上,瑞秋在朱蒂陪同下出去和其他孩子玩的時候——她太小了,根本不可能再入學——薩萊說:“索爾,我們得把她帶到海伯利安去。”
索爾盯著她。“你說什麼?”
“你明明聽到了我的話。我們不能等到她小得都不能走路……也不能說話的時候。還有,我們也不可能變得年輕,”薩萊爆發出一陣陰冷的苦笑,“這聽起來很奇怪,是吧?但我們不可能了。鮑爾森療法的效果在一兩年之內就會完全消退的。”
“薩萊,你忘了嗎?醫生說瑞秋承受不住冰凍沉眠。還從沒人有過不在休眠狀態下進行超光旅行的經歷呢。霍金效應會使人發瘋……說不定還更糟。”
“這沒關係,”薩萊說,“瑞秋總歸會回到海伯利安。”
“你到底在說什麼?”索爾說道,有點惱火了。
薩萊緊緊抓著他的手。“你以為只有你一個人在做那個夢麼?”
“夢?”索爾終於說出口。
她嘆息著,坐在白色的案桌旁邊。清晨的光芒像一束黃色聚光燈,籠罩著窗臺上的植物。“黑暗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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