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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是啊,你們老爺就是大意,要不也不至於這麼快呀!”
“是啊,我們老爺知道打下血塊子還高興呢,可……唉!可憐的是我們姑娘……”
董嬤嬤突然把話題轉到海蕖身上,海蕖也突然覺得自己確實的可憐起來。就又噼裡啪啦的掉起眼淚來。海蓉更是哭的背過氣去,大家又是一陣忙亂。旁邊單有幾為知客,專門負責勸客止哀,客人一止哀,就上香、奠酒、叩頭,然後滿臉悲慼,低聲低語地又千篇一律地詢問二太太的病情,表示哀憐,關注與慰問。知客一邊由舅老爺代為回答,堂客一邊由舅太太代為回答,海蕖們只能跪在地上垂首“稽頭”,表示哀痛的連話也說不出來了。開頭,來一位客人,她們便陪著真心實意地大哭一場,慢慢地發現客人剛才那麼肅穆地向她們表示慰問後,轉身就面帶笑容地跟其他客人寒暄去了,臉上連一顆淚花也沒有,晚上海蕖把這一發現告訴了哥哥、姐姐們,海桐說:
“這有什麼奇怪的,哭喪嘛,本來就有真有假,正所謂有淚無聲為之泣,有聲有淚為之哭,有聲無淚為之嚎,要麼又怎麼叫嚎喪呢?”
聽了大哥的話,海蕖想了想說:“大姐哭得背過氣去了,我怎麼就不會呢?”
“唉!你呀,還小,再著說這不是會不會的事兒,你還不知道沒孃的滋味兒!”海桐嘆了口氣說。
的確,海蕖不是二太太一手帶大的,況且也還沒有真正體會到沒孃的滋味,也就實在並不至於泣血,倒是海蓉哭的昏倒兩次,白四太太嘆著氣說:
“大姑娘是哭她自己的親額娘呢!”
“可不是嗎,要說我們姑太太可沒錯待過大姑娘,就是大姑娘的脾氣彆扭,不招人疼。”
白四太太打心裡同意董嬤嬤得這句話。她不想再議論海蓉,就把話頭一轉說:
“姑娘,別哭了,以後多聽嬤嬤的話!董嬤嬤,以後三姑娘就權杖你照應了,我們那位老爺……唉!”說著又掉下眼淚來,海蕖也嗚咽個不止。
“四太太,您放心,只要我活著,就不讓姑娘受委屈,”董嬤嬤的眼圈也又紅了,她怕海蕖再傷心,就忙把話岔開:
“您瞧,怎麼這麼寸,您府上的姑太太也……”
“是啊,我剛從那邊過來,唉,不是我說,我們姑老爺是害了一位又一位,真不知道是打的什麼主意!”說到這兒大人們都不言語了。
弔喪的客人履行過這幾道手續,並不多留,有的到賬房,對籌辦喪事提供幾條建議,有的就回家籌辦“奠敬”用的輓聯、挽帳、奠禮什麼的了,準備開弔的時候來祭奠。
二老爺一邊應酬客人,印訃文等,一邊兒忙著請陰陽先生挑選入殮的吉日吉時,按照陰陽先生的吩咐第三天未時入殮。到了這天,長子海林抱頭,次子海森抬腳,侄子海桐抱腰,二老爺親視,把遺體輕輕的請進“材果”。這付棺材是最講究的杉木十三園,已經上過五道摻著桐油的黑漆,前臉用金粉寫著一個篆體的大壽字,遺體安放好,海林用筷子夾著一點兒棉花,在水碗裡浸一下,給母親擦眼“開光”,然後才蓋棺。接下來是釘釘。鐵錘砸在鐵釘上,冷冰冰的“叮、叮”聲像釘在了人們的心上,一剎那,裡裡外外又哭成了一片。一木之隔真的是天上人間了。 海蕖再也看不到坐在椅子上為她剝雞頭米的母親,再也聽不到母親喊“妞兒”的聲音了,連蓋著陀羅被的遺體也看不見了,她這時候是一點也不摻假的和大家一起放聲哭了起來。
入殮以後,靈柩被抬進了靈堂。靈堂設在前院上房,已經佈置妥當。上房的荷葉門已經全部卸下,成了敞廳,掛著孝幔;棺材用兩個長凳支的高高的,披著大紅繡花綢子軟罩。棺材前後都有供桌和奠池,官客在前面上香,堂客在後面奠酒。敞庭前臉掛著藍雲子卷兒白孝幔。月臺也已經搭好,和上房的臺階一樣高。三面的矮欄都有進出的口兒,每個進出口兒都有三層臺階。臺上鋪著素地毯,地毯上放著白布和黑布拜墊各一塊。上面又都罩著一塊紅毯子。大人們緊張卻有條不紊的各司其職,很快的堂罩前面就擺放好了二太太的一張嵌在大鏡框子裡的四五尺高的大相片。這是二太太疏兩把兒頭戴墊子的穿旗裝半身像,遺像前樹著靈牌,上書:燕門沈太夫人靈位。供桌上擺著貢品和香爐蠟扦。兩串兒極大的金銀錁子垂在桌幔前,兩廂豎立著和真人一樣高的四男四女紙紮的靈人兒,他們手裡各拿一樣東西:裝著牙刷、刮舌子之類的漱口盂、搭著羊肚手巾的洗臉盆、放著木梳、篦子的梳頭匣子,擺著小蓋碗兒的茶盤,貼著“壽”字的暖瓶,還有插著火紙煤子的水菸袋和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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