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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種奔湧的歡喜與激越,能夠沖毀所有最冷靜理智之人的心房堤岸,令她忘記所有語言的功能,只想痛痛快快,流淚。
遮住雙眼的手指,迅速溼了一小塊肌膚,被楚非歡的完全恢復的巨大歡喜淹沒的秦長歌,錯過了那一霎他眼底的幽暗神情。
伸手在蕭玦遞過來的手上微微借力,楚非歡有點吃力的走出——他只是剛剛勉強能夠移步,還沒完全恢復,只為了這一刻秦長歌的驚喜所以才勉力而行。
八角門再次光線一明又暗,最後走出來的,是祁繁。
卷二:六國卷第五十六章歸國
他手中抱著容嘯天,一步步,走出。
日光照上他的臉——如果說蕭玦是蒼白,楚非歡是虛弱,那麼他就是,不似人色。
秦長歌緩緩放下手,指尖剛剛被喜悅的淚浸溼的痕跡未乾,立即又被掌心沁出的微汗浸染。
她目光自祈繁令人不忍目睹的神色上轉過,轉向他手中的容嘯天——他看起來並無外傷,亦如這也只是一場沉睡。秦長歌慢慢的看了看他胸前擋著的祈繁的外衣,伸手去掀。
蕭玦霍地伸出手,橫臂一擋。
秦長歌慢慢縮手,嘴唇抿了抿,轉過身去。
既然不願我看見,我就不看吧……只是,看或者不看,其實都一樣了。
大喜之後的突然的疼痛的打擊,仿若從高崖墜下,那墜落引起的巨大風聲,剎那穿透人心,令人心生涼意,突然失去了所有說話的興趣。
對面,已經從前殿趕回的陰離默然看著這幾人,目光復雜難言。
他伸手一招,一個灰衣玄螭宮屬下恭謹的過來,陰離木然道:“帶他們從邊門出去。”
秦長歌掏出妖花內丹,交給陰離,看著他的眼睛,她道:“大祭司,告訴我,這是不是必須的犧牲?”
陰離默然良久,答:“是。”
秦長歌慘然一笑,喃喃道:“但望你沒有騙我,否則我必……”
後面的話她沒有說出來,扶著楚非歡,跟隨引路者離開。
陰離遙遙望著一行人背影消失,面色沉冷,目光中似有妖火躍動。
玄螭宮邊門出去,是幽火澤一條不起眼的小道。穿過那條斜徑之後的一叢灌木林,便是一處山丘,幾人在那裡停了下來。
祈繁放出火箭,召喚安排的屬下過來接應,自己放下容嘯天,默默去尋找枯枝木葉。
秦長歌盤膝坐在蕭玦身邊,聽他將密室裡的一切說了一遍。蕭玦的記憶也只到昏倒前那一刻,醒來時他只看見容嘯天已剜心而死,險些以為是陰離下手。當時祈繁已經撲過去拼命,是楚非歡及時說明了情形,兩人這才怔住。
楚非歡一直盤坐調息,只在蕭玦說完後淡淡道:“我對不起嘯天。”
秦長歌聽得他語氣古怪,忍不住抬眼看了他一眼,楚非歡卻已再次闔上雙目。
火堆燃起。
一切終將化為飛灰。
始終一言不發的祈繁跪坐在火堆之前,出神的注視著火光和騰起的黑煙,眼光空茫而遙遠,不知想起了什麼往事,竟微微露出一絲笑意。
秦長歌負手立於山崗之上,看著那個魯莽而鮮明的男子漸漸化為青煙和慘白的灰末,飄散入四季無冬的南閔的一碧深翠,再遠遠颺向遙遠的東方。那裡,最東方的青瑪神山沉默佇立千年,而這萬千無限春色,終將化作寂寥絕巔那一深雪。
人生無常,悲苦輪迴。
……初見他,拔劍向豪強,眉目肅厲如剛,一遇再遇,終究成就了開國皇后和凰盟三傑的知己佳話。她身遭不測,他和祈繁始終不改初衷,撫養太子,支撐凰盟,以一種沉默而堅韌的姿態,一日也不曾放棄為她贖回公道……即使是今日他贖罪之舉,其根源何嘗不是因為她?若不是心心念念要為她報仇,容嘯天何至於對楚非歡下殺手?若不是造成了這般慘痛誤會,容嘯天何以這許久鬱鬱寡歡,沉重揹負,終將性命相送?
到底錯在誰?到底又是誰欠了誰?
秦長歌遙望雲天之外,眼底泛起深紅血絲。
祈繁卻突然轉過頭來,彷彿看穿了她的心思,淡淡道:“主子,你不必傷懷,誰欠的,誰還,這本就是我兄弟份內的事。”
他再次扭頭,看著火光裡漸漸化為虛無的一生的兄弟,無奈的一笑。
“我只恨他不肯讓我一起。”
火光漸滅,有一個人從世間永遠消失。
始終沒有落淚的祈繁,抿緊嘴唇,親手將容嘯天的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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