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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暖的秋陽照在青穹殿裡,細微的塵埃在光影中旋轉,將空氣折射的有幾分詭異。
百官謹然,呼吸減輕。
“洛卿。”空曠的大殿裡迴盪著青王低沉的聲音,“孤準你暢所欲言。”
洛寅心頭微動,深深地低下頭行了個禮:“謝王上隆恩。”再抬起頭,卻見他的眼中閃動著睿智神采:“前幽之所以中計原因不外有三,其一荊雍謀劃甚舊,計謀毒辣。其二幽王秦褚好大喜功,疑心良將。其三。”他斂容正色,“朝有佞臣,室藏奸妃,不得不亡。”
他抬起頭,目光清澈,語氣堅定:“今觀之,這三點均不成立。”
“哦?”青王坐直身體,興致盎然。
“臣今日研讀了荊國律法,發現荊國大亂已是註定,不過是早晚之事。法乃是國之骨架,若這個骨架從一開始就向一邊歪斜,那國之崩壞就是必然。”響亮的聲音迴盪在殿內,震徹每個人的心房,“雖然荊王生性懦弱,但如今他殺妻弒舅之舉已是覆水難收。兩國交戰求助第三國,那可以算是常舉。然國之內亂,竟懇求他國平定,這就是非常之舉了。荊王此舉說明,他已是懸懸危矣。由此觀之,若是以出兵相誘,荊王情急之下或許會割地求全。”
此言一出,青王的眼中流溢位激賞之意。
“若王上遲疑,這個便宜恐被雍國佔去。”洛寅微微頷首,“畢竟為保萬全,荊王一定會向各國求援。而梁翼二國多半會想到前幽的經歷而稍稍遲疑,只有那雍國,乃是虎狼之邦,一定會毅然前往。”
眾臣不住頷首,流露出幾分急色。只有戶部尚書聿寧一臉欣喜,他目帶興奮地看向身形不穩的洛寅,心中滿是惺惺相惜之情。
“再說這第二點。”洛寅言辭懇懇,“臣經歷兩朝,侍奉過兩位王上,自有心得。臣口拙,最不擅歌功頌德。然,有一句話臣不得不說,且發自肺腑。”他抬起頭,直直地望向御座,深深地一揖,“幸得明主!”
青王凌準眼眸微動,嘴邊的線條有一絲柔和。
洛寅慢慢起身,聲音微厲:“這第三點,草草觀之,三閣各行其是,朝內甚是祥和。待細察之,才發現隱憂仍在。雖然王上廣納賢才,但朝內卻有阻逆之流。”眾人不禁看向面色微窘的董相,“王上。”洛寅舉目灼灼視上,“臣一生最大的願望就是在有生之年能等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的那一天。”
凌準兩手緊握御座,激動地不禁悶咳。
“王上。”得顯捧來一塊絹帕,青王不耐煩地揮揮手,急急嚥下喉中的甜腥,直直地看向座下。
洛寅環視周圍:“老夫妄自揣度,這應該是列位同僚的共同願望吧。”
百官窺探座上的面色,聞言不住頷首。
“試問,若從東海到西疆,從北地到南灣皆為我主之土,那又何談異鄉客呢?”洛寅轉過身,目光厲厲,“又何談他邦臣呢?董相,您說呢?”
董建林訕訕一笑:“對,甚對。”
青王垂目看向朝列正中的侯列,十幾個兒子神態各異,煞是有趣。老七面色依舊溫煦,只是眼中有藏不住的得意。老三臉色微青,看來對董相的表現甚是不滿。嗯?青王略微坐直身體,只見老十二凌默然的濃眉微皺:這孩子不是對朝議向來提不起興致嗎?怎麼今日倒用心起來了?難道,十二也加入黨爭了?真是有意思。青王摸了摸下巴,虛目看去,卻瞧見凌翼然懶懶地打了個哈欠,青王玩味地注視著他:小九啊,孤唯一看不透的就是你。
“王上。”又一人從朝列中站出,“洛大人的一席話,臣甚是贊同,請王上出兵助荊。”
“臣。”“臣。”數十人持笏走出,跪伏在地,齊聲道,“臣等請王上出兵。”
青王瞥了瞥躬身請命的列為大臣,微微一笑:與其將孤的意志強加於眾臣,不如待他們權衡利弊後懇懇諫言。這樣,孤還會贏的從諫如流的美名,贏的眾臣的忠心。他掃了一眼侯列,不知道有誰能夠學到這一點,能體味到帝王術的精髓。
“眾位愛卿請起。”凌準揚了揚手,“既然如此,孤決定出兵助荊勤王!”
“我主英明!”“我王萬歲萬萬歲!”座下傳來激動的顫聲。
“韓愛卿。”青王低低叫道。
韓月殺從武將那列走出,持笏應聲:“臣在。”
“孤命你率十萬精兵,三日後啟程。”青王站起身,威嚴地望向座下,“務必要趕在雍軍之前解除荊王之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