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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下未定,烽火頻起。吾三國一州相約青邦之地,共守昌平之約。同氣連枝,共御夷敵……”
夷敵?不言自喻即為西南雍國,青王攜助荊之餘威,在年末大張旗鼓地築壇會盟,就是做給那個鄰居看的。換句話說:怎樣,就是針對你!橫啊,真橫,青王真是隻老。
“虞城之盟,可表天地。有渝此約,或間茲命,司慎、司盟,名山、名川,群山、群祀,先王、先公,四姓之祖,明神殛之,俾墜其師,無克胙國。”
魏幾晏終於唸到末段詛辭,也就是賭咒發誓,若為此誓天理不容,祖宗八代人神公憤。其實諸王骨子裡是不信神的,不然明知必毀此盟,還賭上爹孃老子、國運王勢麼?
“十一月初八,盟啟。”
語落,擔當戎右的賈正道牽來一頭白牛。彎彎的牛角上繫著紅綢,諾大的牛眼閃爍著純淨之,對將至的屠殺毫無查覺。我低下頭,不忍親睹。
“哞!”
“嘭。”巨物落地。
一條無辜的生命就此消失,手捧金刀,小步走到殺牲的魏幾晏身側。一隻血淋淋的手抽出刀刃,割下牲牛的左耳放於珠盤。作為盟主的青王捧持牛耳,立於正北。抬首瞧,卻見翼王閻鎮虛目而視,似有不甘。
是啊,這位好大喜功的主兒從一開始就面不善,明擺著不願屈與人下。
戎右賈正道捧在盛有牛血的玉敦,俯首走到盟主身前。青王將熱騰騰的牛血塗於口上,此為“歃血”。賈侍郎稍作停留便向前走去,行至翼王身側,他一個踉蹌,玉敦脫手而出。見勢不好,我飛身飄去,敢在落地之前將玉敦穩穩接住。
碧盛紅,詭異的冶。
腥熱的牛血稠動著,漾出陣陣暗紋。瞥眼視下,只見明黃的長靴不留痕跡地後撤。
翼王閻鎮,氣窄也。
偏首看了看面如土的賈正道,他還能繼續麼?舉目看向青王,只見他神微凜,向我微微頷首。
淺淺一笑,平舉雙臂:“翼王陛下,請。”
閻鎮眼角顫動,殺氣撲面而來。
“請。”再道一聲,有一就有二,得罪你也不只一次。我,不怕。
閻鎮不情不願地伸手,不情不願地抹唇,不情不願地頷首。
為身一禮,舉步向後走去:“荊王陛下,請。”
吳陵顯然是被剛才那一幕震住了,手腳有些遲鈍,半晌才完成“歃血”之禮。
最後那人,唇畔漾起最真心的微笑,緩緩走去。對視的剎那,仿若置身爛漫的三月,那鳳眸仿若冬日裡的暖陽。
“定侯殿下,請。”嘴角飛揚在臉上,愛戀充溢在心間。
修長的手指鄭重地沒入揚著熱氣的牛血,輕移的瞬間,一滴墜落在我的手面。含笑而望,只輕輕一揮,熟悉的薄唇便染上了一抹殷紅。
盟約既成,永不相悖。
而後,牲牛覆著盟書被置於坑內掩埋。
坎牲加書,禮畢。
在不遠的將來,盟約將如同這頭死畜,慢慢地腐爛。
最後,歸於塵土。
在此之前,大家還是好兄弟,還得講義氣。饗宴增情,鴛盟結親。
筵上,青王看著翼王,眼中非但沒有半分厭,反而有幾分歡喜。因為就在剛才,三殿下與天驕公主的好日子終於定下,就在明年的立。
“本王只得一,還望青王多頰顧啊。”捧著酒壺,站於王侯身後,聽著翼王愛心切的囑託,聽著青王言辭誠懇的低應。不感嘆,此時是兒親家,而後便餌侵家,真是世上最危險的關係。
“父王。”七殿下站起身,衝這邊深深一揖,“為慶盟約既成,為賀三哥定親,兒臣特地安排了歌舞,還望各位盡興。”
嗯?七殿下非但不惱,反而主動獻禮,其中必有蹊蹺。
只見王上目露興味,微微一笑:“甚好。”
風得意的三殿下則面帶訝,轉瞬鷹目虛起:“那,便多謝七弟了。”
“自家兄弟,何必言謝。”七殿下笑得溫善,道的快意。他彎起的眼眸定定地看向烈侯,雙手優雅地舉起。“啪~啪~”
兩聲掌擊,絲竹奏起。
風捲珠簾漫語凝,玉碎碧盤樂閒庭。
泉吟幽谷鶯啼囀,露墜潭淵雨霖鈴。
絲竹琴箏,弄一曲風。輕歌曼舞,化一行鷗鷺。青紗朧朧,似碧荷曳曳,不說比的上奼紫,也勝的過嫣紅。管絃清音,身姿妙曼,端的是嬌夏洗荒寒,鶯飛燕啼盡言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