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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至孃親拋棄了爹,及至爹變瘋了,及至爹遇上鬼虎叔叔與杞柔姑娘,及至爹去找斷叔叔決戰,及至……
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他已經來不及了,他已來不及長大,他那命途多劫、一生受孃親折磨不已的老父已經死了。
想到這裡,聶風又不自禁痛哭起來。
臥室另一角落裡的斷浪又何嘗不是淚流滿面?他其實不比聶風好過多少,如今,他和聶風,都已成為無父母的孤兒了。
人間路,豈止悲傷滿途?幸而,如今他的身邊還有聶風,一個他不感到陌生的人,一個令他感到安全的人!但,不幸立即便再來了……
就在門外!在一片愁雲慘霧之中,霍地,房門給人重重推開,那個今日伴在雄霸身後的古怪男人文丑醜已走了進來。
“風少爺,你沒有什麼大礙吧?”
聶風木然地搖了搖頭,也沒想到文丑醜會在此時此地說出以下的話:“幫主有令,‘風雲閣’既名‘風雲’,便應只供風雲居住,絕對嚴禁其餘人等在此寄住!”
這句話明顯是衝著斷浪而說,聶風、斷浪齊齊一愕,聶風情急問道:“那……斷浪怎麼辦?”
文丑醜聳聳肩,答:“誰知道呢?”隨即又道:“不過屬下倒有一個建議,既然幫主並沒勒令斷浪即時離開,他大可留在天下會充當雜役,總較無處棲身為佳。”
斷浪先聞老父噩耗,現下又驚聞要離開唯一可依靠的聶風,焦急地搶著道:“充當雜役?那……那怎麼行?”是的!南麟劍首之子怎能充當雜役?可是……
“既然不行……”文丑醜又狡猾地續道:“那你便只好離開天下會了。”
斷浪並沒有離開天下會,他終於留下。
說到底,以他一個八歲稚童,若不留在天下會充當雜役聊以維生,還可到哪?此身猶如浮木,縱要飄泊也不知何處是歸途?他確實已無家可歸。
這刻他正身披一襲粗布衣裳,手端著盤子,盤子盛著四杯清茶,這四杯清茶是奉給坐在小几旁的四個人。
他已當了雜役數天,這數天他已給不少天下會頭目敬茶,有秦寧總教,有待婢主管香蓮,有文丑醜,還有各樣的人……
他也曾聽過許多天下會員的竊竊取私語:“嘻嘻,那個就是什麼南麟劍首之子斷浪?真瞧不出呢!好淪落啊……”
“沒辦法了,你看他是什麼資格?還不是一副奴才相?否則幫主也不會只收聶風為徒了!”
這數日來,斷浪一直聽聞這些暗地裡的冷言冷語,他縱忿怨難平,胸有千般不快,也只得八歲,如何跟他們理論,拼命?一切都只得啞口忍受下來。
可是今天……
雄霸數日來皆忙於會務,今天終於有空可慶祝一番,為慶祝?如何慶祝?據說是為了能收一個像聶風這樣難得的弟子,而決定師徒共宴一番。
既是為此慶祝,這頓飯固然缺不了雄霸的徒兒。
故今日此宴,座上的除有雄霸、秦霜、步驚雲,還有……
不知是因無心巧合,仰是刻意安排,斷浪竟然又被命在席中敬茶,而且是敬給在座每一位呢!敬茶給雄霸,斷浪也還可以接受。
敬茶給步驚雲這塊死木頭,斷浪雖老大不願,也忍受過來。
但最後他要敬上清茶的人,真是觸目驚心,竟是……
聶風!啊!啊!啊!啊!啊!聶風正坐於雄霸鄰座,他也知道,斷浪快要向他敬茶了,他很侷促不安。
若非被逼成為雄霸之徒,任是逃至天涯海角也逃不掉的話,他即使和斷浪一起流浪江湖,也總較目前處境為佳。
然而他雖向雄霸多番請求,希望不用斷浪再幹此粗活,最後還是遭其嚴辭拒絕。
終於弄到如今這番局面,他搖身一變而成新貴,他卻為勢所逼而成奴僕。
他衣服光鮮,他卻粗布麻布,他儀容整潔,他卻蓬頭垢面;他身矜肉貴,他卻賤!很賤很賤!斷浪雖才八歲,但已自覺賤如一堆爛泥。他緩緩的為聶風奉上清茶,手兒舉至半途卻有點兒顫抖,一顆小心兒又羞又愧,又是自慚形穢,不知道這個小而無依的身軀能否有力承受得起?他何以不羞?何以不愧?不是嗎?他爹是北飲狂刀,我爹是南麟劍首!我也是高手之後!為何偏偏他是徒?我是僕?他貴?我賤?明知道這杯茶縱使敬上,聶風也是喝不下去的,然而還是被逼要敬!斷浪的大眼睛在此緊張一刻,忽而濡溼起來,盈盈淚水就在眼眶內不住打滾。他拼命強忍著,不讓淚水奪眶而出……
嘿,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