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部分(第1/4 頁)
她當時盯著他的眼——他的話溫和得讓她連羞都忘了,她說:“能讓我幸福的……”
接著她失神了,沒控制了,狂癲了:“……只有你。”
——就是如今回想,她也想得起自己在半催眠狀態下說出這句話時懷著怎樣一種深情……雙珠玳瑁簪,用玉繚摧燒之……燒之不盡,揚成灰……
此前她一直小心地用頭髮遮著自己的左半邊臉上顴骨上的瘤子。她其實不敢奢望他會娶他,她只是在他面前說不出假話。
寧默石卻只靜靜地望著她,像很瞭解她似的,半天他才道:“本來不該的,但即然你是一個這麼不同尋常的女子……如果你願意,我娶你。”
她當時都幸福得蒙了。
她用手扒開自己左臉前的頭髮,沒有再說一句,只是直面著寧默石,讓寧默石看著她的臉——她不要他覺得自己在騙他。
可他沉默了好一會兒,最後說:“就為這個,也娶你。”
女人嘆了口氣,園裡真空,這是寧默石的園子,也是她和他的家。婚後他們就一直住在這裡。可婚後的他,為什麼從來沒有碰過她一次?
這件事在她心裡也千尋思萬忖度過無數次,可她還是得不出答案。她也未曾發現過寧默石有別的女人。
“他就是不一樣的”——女人這麼想,也就認了。他是男人,既然他都覺得這樣好,她又有什麼呢?
可讓她不能認命的是另一個女人。直到看到那一個女人,看到寧默石看著她時怪異的眼神,她才明白:默石為什麼不去考取功名,為什麼又留在這開王府裡屈尊當一個什麼師爺,為什麼放棄了他自己的功名事業。
那個女人就是——“西林春”。
——她也是開王妃。
她這個綽號,是為了她的美,美得就像開王爺家城外最美的園林——西林的春。
她甚至還被那些文人比作“宓妃”和“洛神”。女人不明白那些典故,可那稱讚的語氣她卻懂。一點酸就在她心底發了芽,破開土,長出一顆顆利齒,從裡面向外咬了出來。
她忍了三年,終於從幾個月前,開始在榴蓮街的夜誘。她不知這是個什麼樣的婚姻,也不知寧默石是個什麼樣的男人。她是他的女人,可她只能偷偷地背了他在暗街裡還感覺到自己是個女人。
西林春——他有他夢中的西林春。
而她,只是他一個空有名分的“瘤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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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頭錢(1)
斬經堂就坐落在一個亂巷裡,從這裡向北面可以望見開封城那高高的鐵塔。薄灰的晨光中,那鐵青的色澤給人一種很強力的壓迫。
天空不時有鴿哨的聲音劃過。故十爺望著站在院子裡的京展——只要能站著的時候,這男人就絕對不願意坐下。他問道:“京爺這次南下,運河沿岸各碼頭的勢力,可已疏通盡了嗎?”
京展回過頭微微一笑。
——北地糧貴,南方糧賤,開封城及皇都這麼些年可以說全都是靠南方漕運來的糧養活著的。這是京展與故十爺籌劃已久的大事,他們要在這條運河上作一篇大文章。何況,這裡面還關聯著利潤那麼厚的私鹽交易。
故十爺道:“京爺此舉一旦成功,斬經堂就大業已成,從此就不用再撈毛似的收下面那些頭錢了。斬經堂的勢力也就終於可以脫出開封,慢慢洗清掉堂子口沾染的這個‘黑’字了。”
京展沉默地沒有吭聲。
平日裡他的眼光總是近而急迫,逼著人,帶著一種強力的干涉。但這一刻,他望向那鐵塔的塔尖時,目光中卻忽現蒼遠。
“黑”——為什麼故十爺總這麼在意這個“黑”字呢?
正說著,猛地一個人衝了進來,急火火地道:“老大,今天金明街的陳鴇兒真的瘋了,居然敢不交我們的頭錢!”
衝進來的人是跛腳區。
斬經堂在開封府底層的勢力極大。所有開賭局、魚鍋伙、抄手拿擁、糧棧、口上的,以及立私爐、開窯子這些下九流的事他們都有插上一腳。
但他們卻是黑吃黑,這些生意,他們並不真正插手。那些行當裡,每一行也都各有它那一行的香堂或大哥。斬經堂的生意才真的叫做“平地摳餅、鐵公雞身上拔毛”。每到月尾,他們都直接伸手衝那些各街坊、各行當的香堂主要錢,名之為“頭錢”。
只聽跛腳區怒衝衝地道:“老陳鴇真的瞎了眼。大哥你出門才三個月,他就當真以為不回來了,還當真反了起來。不給他點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