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部分(第2/4 頁)
害看看,他還真搞不清這開封城是誰的!”
“老陳鴇”名叫老陳保,是金明街一帶操妓戶生涯的黑幫老大,盤踞一街,就是他在罩著那些窯子的平安。斬經堂的人瞧不起他,都叫他老陳鴇——雖然,他其實是個大男人。
京展平靜道:“那你怎麼做的?”
“一開始,我叫小順子去拿這個頭錢。沒想那傢伙失心瘋,居然把小順子給趕了回來。我就叫鋌子帶著城南的三十多個在家的兄弟去了。今天,非要滅了他不可!要都這麼反起來,嘿嘿,還有誰來交咱們頭錢?!”
京展想了下道:“他該沒這麼大膽。”
接著他臉色猛然一變:“不好,這裡有文章!”
話沒說完,他已當先衝了出去。
上午的金明街說不出的邋遢與平靜。金明街是個煙花之地,每到夜晚才會被燈光脂粉塗上一點華豔,但那一場華豔在早上以前就已消散了。然後,直到下午申時以前,這條街都會顯得那麼的臃腫與累贅,像一個陳年老妓身上的肉。
京展已見慣了這些景象,他就是從這些充斥著汙泥的暗巷、滿是汗腥味的腳行、擁擠的運河碼頭、廉價的煙花巷裡混出來的。
看到這樣的地方,總會讓他覺得自己的髒,骨頭已黑得不能再黑的髒。
雖說,他現在已是號令斬經堂下千餘子弟的老大。
今早的金明街卻出奇的平靜,但遠遠的街尾簍子裡忽然傳來廝殺聲。
簍子裡在金明街的街尾,是住龜奴的地方,口小肚大。廝殺聲就被拘在那大肚子裡,悶悶地傳來,像鈍刀子剁肉,一下下剁在骨頭上的悶響。
京展臉色變了,身子一躥,已躥向了簍子裡。
簍子裡的口子裡卻已全是血,流成小溪的血。
京展的身影才衝進口子,就見到已有二十多個兄弟屍橫於地。敵手的人數是如此的多,黑壓壓的,卻並不大出聲,只逼得自己的手下狂聲呼喝。
。。
1。頭錢(2)
原來他們還並沒有真的放手搏殺。否則,以這樣以一當三之局,鋌子他們該早已被放倒光了。
——那是為什麼?
京展眉毛一挑就想明白了,那是:為了引出自己!
局面雖亂,但京展還盡有他一個久歷江湖的人的沉靜——老陳保絕對沒有這麼大的能耐,他手下也沒這麼多人。那這些人是哪兒調來的?
那邊斬經堂的兄弟一見他現身,已有人大叫道:“展哥!”
這一聲尾音極其慘厲,因為叫的人一開口,不虞之下已捱了一刀。
京展卻還沒有動,他在觀察四周的形勢。
——已有多少年了?開封府沒再發生過這樣慘惡的群毆了?
京展一挑眉:以前,在他斬經堂還沒有在開封正式開堂立字號之前,開封城裡是時時都有這樣的群毆場面的:攪賭局、爭腳行、奪地盤、搶老店……時時都會發生黑幫間的火併。那時的人,是成百成百地死的。
但自從他京展當家立字號,這些場面就都在開封銷聲匿跡了。京展有一句話開封城裡混黑道的幾乎人人皆知:“你吃人可以,但也要給別人留下點兒命。誰要想吃人不吐渣子,我就先要了他的命!”
他是真的從底層殺出來的,讓他痛心的一向就是:大家都是在這個世界沒活路,被逼得幹上了娼優傭保、流氓青皮這下九流的行當,不得已結黨以求生存,在江湖上被視為黑道,在朝廷裡被視為賤民,卻為什麼一定要相互殺個血流遍地?
各行當都有各行當的門規,那是昭揚於衙門口外、不是那幾句王法就可以包羅盡的種種潛規則。京展熟悉它們,那其實也是像他這樣出身的子弟在這個社會上打混、不得不依從、從血裡和身上淌出來的一些規則。
他就是這些規則的梳理者與守護者。現在,他就是開封府裡掌握這些潛規則的老大,手裡握的是一整部“不成文法”。他漆黑的眼睛裡有憤怒的壓抑——都是這個城裡最底層的苦哈哈們,都是這世上最無力的人,沒有家產、沒有祖庭、沒有恆業。他無力解救這一切的苦難,但起碼,他可以給人以一個有規則的“生”。
開封城裡黑道巨擘的聲名,就是這麼來的。
已有兄弟在大叫:“老大,救救我!”
但聲音卻馬上被鋌子的一聲怒喝打斷——鋌子是京展手下在城南的得力干將,他是個歪肩膀。這時他的歪肩膀上已被砍斷了一條筋,肩膀子更歪了,還在那裡奮起餘勇硬拼著。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