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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一人,當此危境而能如此,敵軍守將也算得不凡了。”
慕容恪沉吟道:“守將何人?”
“揚武將軍沈勁。”
慕容評不覺一驚:“沈充之子?其與南朝皇帝有殺父之怨,何不……”
慕容垂搖搖頭:“叔父不知,此人素來以忠義自居,非言詞可以動者。”
慕容恪回顧眾將,稍微放大了聲音:“諸位,你們常常抱怨我顧惜兵力,不願攻城,如今洛陽城高而兵弱,正是三軍用命之時,諸君當人人奮勇,切勿怯懦退縮!”
敵前夜半,不敢喧譁,眾將只是各自緊緊握住了刀柄。
洛陽,銅駝街下。
雖是春上,但本已不多的居民的神色中,卻都帶上了幾分蕭瑟之意。
“將軍,如今賊勢猖獗,援兵敗北,城中兵力,不敷分配,何不驅使城中百姓保甲團練,上城駐守?”
沈勁搖搖頭:“我大晉自棄中原百姓,民心已去,何忍復驅之入水火?何況民無固志,也無法驅使倚靠,強逼上城,不過白白葬送了他們的性命啊!”
偏將的神色已甚是焦慮:“那麼,難道我們就只有等死麼?”
沈勁劍眉一瞬:“死是一定的,不過我們不等了,傳令下去,大開九門,任百姓出入,所有將士,玄武門北列陣!”
“稟大人,洛陽城中,突然城門洞開,卻只有些百姓奔出,不知何意。”
“無故開門,是否是晉人的誘敵詭計?”
慕容評疑慮道。
慕容垂輕輕一笑:“晉軍孤弱如此,何來詭計?不過欲致死於我罷了,眾軍,進城!”
燕軍進城了。
城牆上並無一人,只虛插著一面面旗幟。
街上,坊中,也只有些不及跑出,驚惶躲避的婦孺百姓,同樣見不著一個持械的兵將。
慕輿虔一馬當先,率隊直衝到玄武門下,卻不由得呆住了:玄武門北闕下,五百吳兒,全身縞素,俱不著甲冑,手裡緊握著刀厝,整整齊齊地跪坐在那裡。他們是為駕崩的大晉天子,還是為將死的自己舉哀?
見燕騎衝到,刀厝們一聲呼嘯,一齊躍起,瞬息間列成了陣勢,卻再也不出一聲,不動一動。
燕騎相顧愕然,一時竟不敢向前。
慕輿虔怒喝道:“怕什麼,上!”
箭雨一度,千餘鐵騎,吶喊著殺了上去。
晉軍疊厝成牆,肩並肩,背靠背,陣腳絲毫不亂。
馬影刀光,登時攪作一團。
不過片刻光景,燕騎呼嘯著圈回,留下了百餘具人馬的屍骸,晉軍陣中,卻死傷甚微。
慕輿虔朝地下重重呸了一口,長矛一舉:“再上!”
這一次,晉軍死傷了幾十人,活著的人當中,許多人的白袍也染成了紅裝。
但燕軍的死傷更重,素來悍勇的百保鮮卑們,此時盤馬橫刀,也不免有些中心搖動。
慕輿虔額上中了一刀,鮮血淋漓。他抹了一把臉,狠狠罵道:“孃的,給我再……”
“慢來。”
慕輿虔回頭看時,卻是慕容德到了。
“吳人擅守,且有必死之心,騎兵不利巷戰,不能這樣硬拼啊!”
慕輿虔拱了拱手:“全仗王爺!”
慕容德一揮手,兩隊燕騎湧出,踏入晉陣,交戰片時,即行退出,另兩隊鐵騎又繼之殺到,此起彼落,魚貫迴圈不止。
晉兵雖然堅忍,畢竟人少力疲,漸漸支援不住。
晉陣垓心,突然發出一聲大喝,所有晉卒,一齊擲下板厝,雙手執刀,騥進而前。
慕容德臉色也有些變了,低聲傳令,所有燕騎,同時舉起了刀矛。慕輿虔已匆匆包紮停當,也抄起長矛,掙扎上馬。
晉人倏忽間近了,刀光耀日,刺得鮮卑們掙不開眼睛。
“放箭!”
兩側的屋頂上,突然傳出慕容楷兄弟的號令,兩千弩手,如從地心湧出。
一無甲厝,二無城郭,五百血肉之軀,如何抵擋這紛紛箭雨?
但跌撲相繼,卻始終沒有一聲慘呼,更沒有一人向後顧望,能站立的晉卒們,仍咬著牙衝向前方的敵陣。
慕容德的眼眶不覺有些溼潤了,但疆場無情,何暇細想?不待他的將令,左右身後,鐵騎紛紛,早已踐踏向前。
一切都結束了。
沒有一個白衣吳兒是向後倒下的。
正當街心,一面晉軍大旗屹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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