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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當時太平軍中把各種武器統稱為“軍裝”,如“洋軍裝”就是洋槍洋炮等,而“典竹軍裝”則是軍中負責削竹籤、做竹槍的典官(後勤官員)。
………【(三十七)】………
黃畹並不認得陳斜眼,自然更沒去過七天將宇,好在這座府邸一點也不難找:
“喏,城東北,除卻忠王府,最氣派的便是了。weNxUemi。Com”
七天將宇是一座坐東朝西、三個大院落打通修成的龐然大物,改建的寬闊大門足可並行兩輛大車,兩邊戳著兩個塗了簇新洋灰的門樓,門樓兩側,兩人多高、頂端栽滿碎瓷片的院牆各綿亙足有半里許,牆上塗了紅漆,畫滿了山水、翎毛、紅日、蜂猴和其它花花綠綠的東西。
黃畹皺了皺眉,大踏步走過去,他打算去敲大門前的登聞鼓,他知道,差不多每座太平軍官邸門前,都有那麼個玩意兒的。
走近門前他卻吃足了一驚:登聞鼓早已不翼而飛,只剩得一個孤零零的破鼓架。
“豈有此理!他陳斜眼是蘇城首將,親民之官,如何能這般怠慢民情!”
黃畹憤憤地掃視著四周,心中的驚異不由得更大了。
本應緊閉的大門居然敞開著,透過幾重門洞遠遠望去,裡面一片狼藉,彷彿被洗劫了一般;
大門頂端,門匾無存,兩側黃紙門聯,上聯尚存,寫的是“天法森嚴,約束六軍成虎豹”,下聯卻只剩了頂端“將軍威武”四字(1),大半截也不知去向。幾個紅襖參護各執竹槓麻繩,正七手八腳地把門前幾尊儀仗銅炮撬起捆好,看樣子是要抬走,一個紅衣黃巾漢子抱臂而立,粗聲大嗓地吆喝著。
黃畹狐疑頓生,緊走幾步,對那紅衣黃巾漢子含笑抱拳:
“大人辛苦!”
那漢子扭過半拉臉,冷冷掃了黃畹一眼,卻正是那日茶館裡拿人的參軍:
“又是爾——尋本爵何事?”
黃畹陪笑道:
“晚生一來給大人道辛苦,二來麼,晚生茶館內的阿六被七天將陳大人麾下林參軍裹了去,晚生想……”
“爾欲本爵為爾引見我家大人,好索回爾小把戲,可是?”參軍臉板著,說話倒十分爽快:“我家大人胞與為懷,見爾一面,原也不妨,只大人清晨已離蘇省,移駐常郡(2),爾欲見,自去常郡見便了。”
“走了?!”黃畹身體不覺一震:他知道天國將官最重分地,作為蘇福首將的陳斜眼突然匆匆移駐,必有天大的干係:“那阿六……”
“莫阿六阿七了,”參軍嘲諷地一笑:“他隨我家大人去打江山,大功大封,小功小賞,不強似替爾這先生看茶館?再說陛下眼見將治忠王過犯,蘇福省爾後聽何人鋪排(3)尚不曉得,爾這先生若曉事,趁早替自家盤算最好!”
“治忠王的罪?怎麼可能?”
黃畹不由驚叫出來。參軍一撇嘴:
“忠王再大,大得過天父天兄麼?本爵實情諭爾,天父天兄便是陛下的親爺親哥,陛下道天父天兄如何講,天父天兄便如何講,陛下道誰有過犯,便是天父天兄道誰有過犯——此等天情道理(4),諒爾外小也不懂得,爾速轉去罷,莫在此聒噪了,爾那小把戲,此刻怕早過了戚墅堰了。”
黃畹如墜雲裡霧裡,一時竟不知所措,胡亂唯唯應了幾聲,轉身便往回走。剛走到街角,便聽背後那參軍喝道:
“爾往後莫再呼我家大人天將,陛下大開天恩,已褒封大人護王悅千歲(5),該呼殿下才是!”
蘇州城中。石板路上。
黃畹失魂落魄地緩緩走著,不時有兵將或百姓從他身旁匆匆而過。
“陳斜眼交關缺德哉,又搶物事又抓人,蘇州城格廂雞犬勿寧格!”
“聽講伊調把常州格,裡外裡最後一遭,忍一忍早晚好過格。”
“真那樣倒好了,不過我怎聽館子裡弟兄們偷傳,說陛下把陳斜眼封了王爵不說,還要治忠王的罪?”
“真的假的?乖乖龍地東,要這樣明兒個蘇州城非翻天不可,到頭來遭殃的還是老百姓跟我們這些當大頭兵的。”
“……”
“……”
閒話被寒風吹著,有一搭沒一搭地傳進黃畹耳中,他彷彿沒聽見一般,只顧低頭慢慢走。
“嗚嗚嗚~~~”
一陣激昂的螺號聲自城東胥門方向傳來,蘇州城裡大街小巷,每個人都聽得真真切切。
“忠王!忠王殿下回來度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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