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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主席的主張,並且要毛澤東任國家主席。毛澤東則連續六次講不設國家主席而且他本人不再擔任國家主席的話。兩下里因此爭得臉紅脖子粗。林彪本人在這一時期堅決要求毛澤東當國家主席,並且四處遊說,不遺餘力。毛澤東說不許設國家主席,因為他本人不當。別人,包括林彪當然也不許當。這都是黨史上不爭的事實。8月25日,廬山開會期間,毛澤東在政治局常委會和各組組長會上口氣堅決地說:“設國家主席的問題不要再提了。要我早點死,就讓我當國家主席!誰堅持設,誰就去當,反正我不當!”他還轉過臉來對林彪說:“我勸你也別當國家主席,誰堅持,誰去當!”但問題是林彪從沒有明說他堅持要設國家主席是他自己要當。他和毛澤東之間的推推讓讓,讓我又一次想起他倆在九大推舉大會主席團主席的時候,爭著要當副主席,要對方當主席的事。那一次不管毛澤東是不是真心讓林彪當主席,看樣子林彪還是真正甘心當副主席的。既然他們之間的類似遊戲如此隨便,為什麼這一次就一定是反過來:林彪假心假意讓毛澤東當國家主席,而真心真意自己要當呢?“九·一三”事件後,吳法憲揭發說在九屆二中全會期間,葉群對他說過:不設國家主席,林彪往哪裡擺?同樣內容的話也有一位當時江西省的負責人對毛澤東說過,同時提到了葉群說這話的時候有吳法憲在場③。儘管我對偉大領袖毛澤東在政治權力鬥爭中的警覺性和他作為天才革命家的直覺深信不疑,但是作為一段歷史的確認,我總覺得不踏實。葉群雖然是林彪的老婆,是他的辦公室主任,也是他的親密戰友,但葉群卻不是林彪。林彪雖然已經在震驚中外的“九·一三”事件中摔死在蒙古溫都爾汗,雖然林立果在他的羽翼下組建聯合艦隊,陰謀發動武裝政變,謀害毛澤東本人的事,人證物證俱在。但林老虎也不是林彪本人,就算有一張“盼照立果、宇弛同志傳達的命令辦”的林彪手令。但我總覺得,這整個事件中缺點什麼。
也許到今天,人們仍然只能猜想毛澤東發動“文革”的初衷。猜想當年洶湧在這個天才的革命家心中的激情,怎樣使他做下了一件又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他為他最為信任的林彪,甘心當打鬼的鐘馗,而後又選定林彪做他的接班人。剛剛堂而皇之將林彪寫進了黨章,接班人的兒子卻制定了武裝政變,並且謀害他的計劃,不久,接班人又坐著飛機摔死在國外。毛林聯盟從組合到解體的複雜離奇的故事,總使我這個最直接的受害者女兒,在深夜醒來之際感到擔心和害怕,我擔心在我們那麼匆忙地將歷史分出是非的時候,是不是遺漏或忘記了什麼。這既來源於我對於整個事件缺點什麼的感覺,也來源於直到今天,有人把這樣一件恐怕連毛澤東本人也後悔萬分的事情完全說成是他為中國革命立下的又一巨大功勞。
事實證明我的擔心不是完全沒有根據的。
大約是1988年春天,我寫的第一本關於爸爸的書《非凡的年代》出版了。不久,有人傳話給我,林豆豆看了我的書,說:點點還小,她寫的很多事情都是聽大人說的。雖然我聽出這話對我未加掩飾的輕蔑,但我同時感覺到,豆豆是在用這樣的方式告訴我,她有話對我說。我一時拿不準自己能不能在和林豆豆見面的時候保持鎮靜,因為按常理,林彪一家怎麼也應該算我們家的仇敵了。而且,“九·一三”事件已經過去17年,毛澤東離開人間12年,我爸爸去世也已經10年了。事情過去了這麼久,豆豆能告訴我什麼呢?我猶豫了很久,後來還是耐不住想和她談談的願望,決定和她聯絡一下。豆豆在電話裡的聲音稍顯緊張,但是她很迫切地與我約定了談話的時間。在等待她出現的那個晚上,我發現自己也緊張起來。算起來,我們已經20年沒有見面,這20年的時間裡,我們兩個家庭像處在翹翹板的兩端。當林彪在“文革”中步步走上權力的巔峰的時候,我們一家人在陰謀和痛苦的深淵中掙扎。她的父母和弟弟在溫都爾汗機毀人亡則成為我們後來改變命運的原因。聽說她在林彪出逃的時候向周恩來報告,才使毛澤東等人在事件發生的當時掌握了基本情況。但對於豆豆來說,她在生死存亡的時刻為什麼選擇“背叛”?一向柔弱單薄的她,得知家庭成員慘死的訊息後怎樣理解自己的“背叛”?又怎樣熬過至今為止的所有日日夜夜?
我家門上響起小心翼翼的敲門聲,門開處,黯淡的燈光下站著一個身材中等的男人。我微微有點吃驚,正待詢問,一個瘦削的身影從這人的身後閃出來。一個聲音說:“點點,還認識嗎?是我。”
這之前我在發愁,見面不知稱呼她什麼好,因為她在電話裡一直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