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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庵先生入京,無非是找家中故人。然而官場上人走茶涼,令叔雖有蔡澤之才,看似周遊權宦之門,終究還是少了點根基。”朱慈烺轉向張岱道。
張岱欠身稱了“受教”,心中已如擂鼓,暗道:這皇太子,竟然知道我是要去找三叔的門徑,果真是如傳聞所言非聖則妖!
“你為何不直接來求我呢,我非但不收你銀子,總比那些文官靠得住,好歹也是自家人啊。”朱慈烺本想與朱以海稱一回家禮,只是朱以海乃是崇禎帝的叔父輩,而且是太祖高皇帝庶出一脈,沒必要自降身份。
“殿下!”朱以海當即跪伏在朱慈烺身前,哭道:“千言萬語,盡在此中也!”
朱慈烺微笑道:“起來吧。今日你帶蝶庵先生來,正好有事與你們商量。”
朱以海見自己有用,這才顫顫巍巍站起身,挨著張岱坐了。張岱也是正襟危坐,汗不敢出。
“是這,江南書價幾何?”朱慈烺問道。
張岱對此再是熟悉不過。連忙應道:“書價依書類不同而有差異。尋常來說,傳奇小說要貴一些,諸如《封神演義》要賣到五兩一部;四書經論要便宜許多,大約在數分到一兩銀子之間;又有前人古籍,也都是一兩、二兩居多;唐善本可以賣到數十金,宋元刻本也能賣十數金。若是碰上孤本或是罕見的善本。則千金難求,全看買賣雙方的意思了。”
朱慈烺點頭道:“那尋常士子,在購書上可能寬裕?”
朱慈烺問完發現張岱有些異色,立刻明白自己問得偏門了。張岱這樣的純種富家子弟,與尋常士子哪裡會有交際?至於寬裕……一擲千金的人,知道什麼叫寬裕和拮据麼?
“我恐怕並非每個讀書人都能買得起書。”朱慈烺自己道:“國家要將米價控制在二兩一石,這我都已經嫌高了。一部《封神演義》就要五兩,尋常小康之家哪裡買得起?”
“殿下,閒書未必人人要買。經文、時文。這些都還算便宜的。”張岱道:“浙江許多不錯的時文集子,只值三、五分。”
“我倒覺得那些書沒甚意思。”朱慈烺道:“四書五經多少字?一個人只看那麼點東西,就算吃得再透,不能觸類旁通,終究成就有限。據說令尊大人幼年只讀古文,而立之後才讀的時文,舉了鄉貢。只以令尊老先生來看,君以為讀書是該廣博些。還是精專些?”
張耀芳年幼時身體不好,所以張汝霖不叫他讀書上進。親自輔導古人學問。這種不在科舉出題範圍內的經書,無論是《孫子兵法》還是《藝文類聚》,都歸入古文之中。事實證明,張耀芳雖然在科舉道路上舉步維艱,四十過了才中副榜,但性格脾氣和學識廣博在張氏一族中都是數一數二的。
“而且北宋時米價約為書價的三倍。而如今國朝米價與書價約莫相當,這豈不是說國朝文教不如宋人麼?”朱慈烺笑道。
“然則國朝書肆刊印之書目遠勝宋時。”張岱不免要為國朝說話。
朱慈烺抬了抬手:“我想世間並非只有士子需要讀書。讀書使人明世理,也未必就只在聖人經論之中。但能勸人向善、懂禮的書,都該讓人讀一讀。商賈、農夫,但有書讀總是好的。”
張岱陪笑道:“程頤著《易傳》中。釋‘未濟,男之窮也’,以‘三陽皆失其位’鞭策入裡,正是用了一個篾桶匠的原話。每每念及此處,著實令人不能釋懷。”
程頤受教於桶匠的逸聞流傳甚廣,故而有了“篾首醬翁”這一成語,是說蓬篙之人亦不能輕視。
換個角度而言,人能不以當官上進為首務,寧居賤業而醉心學術,正是天下太平,文教昌明的表現。若是百姓亟亟於谷,只以讀書為敲門磚,一朝飯碗在手再不肯開卷修身,那也是文明黯淡的末世。
“之前國變乃是勢窮之際,如今國家既定,並不該就此懈怠,更要三反其身,以免再入窘迫之境。”朱慈烺道:“我以為,文教當為第一。想來先生在江南也聽說了女丁科之事。”
“草民倒是覺得女丁科云云甚是滑稽!”張岱突然振奮起來:“綱常人倫何嘗有男尊女卑之謬論?古人為何以妻名婦?乃是妻者齊也!殿下能開女子之科,使女子一併有用於國家,此直透‘有教無類’之旨!既能彰顯才能於科場,出來任官報國又有何不可?”
朱慈烺沒想到張岱竟然是自己政策的擁護者,當下也不知真假。不過以張岱那種離經叛道的思想而言,也未必不可能。
“殿下,只是女丁科門檻過低,日後怕有冗員冗官之慮。”
“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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