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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巴黎人又說,“好像都出了毛病。我想上帝不在世上。”
聖馬洛人搔搔他的頭頂,好像想盡力弄懂這句話的意思似的。巴黎人繼續說道:
“上帝不在,我們應該給他一道命令,強迫他待在常駐的地方。現在他待在他的鄉間宅第裡,絲毫不關心我們,所以什麼事都亂七八糟了。我親愛的先生,很明顯,上帝不再在政府裡,他在休假,眼前處理事務的是代理人,某個神學院學生似的天使,某個長著麻雀翅膀的傻子。”
“麻雀”給說成“麻倔”①,這是巴黎郊區的頑童的發音。
克呂班船長走到兩個談話的人的身邊,把一隻手放到巴黎人的肩上。
“噓!”他說。“先生,留神您說的話。我們是在大海上呀②。”沒有人再說話了。
五分鐘以後,聽到以上全部談話的格恩西島人對著聖馬洛人的耳朵悄聲說道:
“這是一位篤信宗教的船長!”
沒有下雨,可是大家感到身上溼漉漉的。他們只能從越來越覺得不舒服來知道他們航行了多少路。彷彿人們都陷入了憂愁。霧在海洋上製造了寂靜,使波浪入睡,使大風平息。在這樣沉寂的氣氛裡,“杜蘭德號”的嘶啞的喘氣聲充滿難以形容的哀怨和焦慮。
他們不再遇到別的船隻了。如果,在遠處,或許是格恩西島那一邊,或許是聖馬洛那一邊,有船在霧外面的海上航行,被霧吞沒的“杜蘭德號”也不會被它們看見的。它的長長的煙,孤零零的,就像雪白的天空中的一顆黑色彗星。
忽然克呂班大聲喊起來:
“混蛋!你剛才犯了一個嚴重的錯誤。你要讓我們全都完蛋。你應該戴鐐銬。快滾開,酒鬼!”
他自己去掌舵。
受到斥責的舵手躲到船頭去幹活了。
格恩西島人說:
“我們得救啦。”
船繼續飛速地向前行駛。
將近三點鐘的時候,霧的下邊部分開始漸漸消失,海面又重新能見到了。
① 奧德翁劇院,為巴黎著名劇院,歷史上曾兩次發生火災後重建,又幾次改名。
① “麻雀”法語為moineau,這個人發音為moigneau,現譯成這樣,表示略有不同。
② 克呂班的話的意思是在大海上不要說褻瀆上帝的話,以免遭到不幸。
“我可不喜歡這樣,”格恩西島人說。
事實上,霧只能被太陽照散,或者被風吹走。被太陽照散,是好事,被風吹走,就不那麼好了。可是對太陽說,現在已經太晚了。在二月裡下午三點鐘,太陽已經沒有威力了。如果在一天中的這個關鍵時刻,再颳起風來,可不是人們所希望的。那往往是暴風雨的預兆。
還有,假使有一點兒微風,也是很難覺察得到的。
克呂班眼睛盯著羅經櫃,①握著舵柄操縱著,嘴裡低聲嘀咕,不過他說的話乘客都聽到了:
“沒有時間耽誤了。這個酒鬼把我們耽擱了。”
此外,他的臉上沒有絲毫表情。
大海在霧裡並不完全平靜,可以隱隱約約地看見一些波浪。貼近著水面,浮動著道道寒光。這些波浪上的一片片的光使船員們擔起心來。它們表明上面的風在霧的頂上吹開了一個個缺口。霧向上升,然後又落下來,更濃密了。有時候,霧絲毫不透一絲光亮。船隻陷進了真像大浮冰①似的霧裡。不時地,這種可怕的圈子像鉗子一樣微微開啟,讓人看見一點點天際,然後又合攏了。
格恩西島人拿著他的望遠鏡,如同一名哨兵那樣,站在船頭上。
忽然在霧中出現一角青天,接著又消失了。
格恩西島人驚慌地轉過身來,叫道:
“克呂班船長!”
“什麼事?”
“我們在筆直朝阿努瓦礁駛去。”
“您弄錯了,”克呂班冷冷地說。
格恩西島人堅持說:
“我肯定沒弄錯。”
“不可能。”
“我剛剛望見在天際有一塊岩石。”
“在哪兒?”
“在那邊。”
“那邊是大海。不可能。”克呂班把船頭朝這個乘客指的那個位置駛去。
格恩西島人又拿起他的望遠鏡。
過了一會兒,他向船尾跑去。
“船長!”
“怎麼回事?”
“趕快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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