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部分(第2/4 頁)
跡。這是狂風暴雨肆虐的結果。暴風雨的所作所為如同一幫海盜。沒有什麼比船隻遇難更像遭受匪徒侵害的了。烏雲,雷電,大雨,陣風,海浪,岩礁,都是一夥同謀犯,它們太嚇人了。
站在完全損壞了的甲板上,可以想象得到海上的精靈彷彿曾經在這兒發狂地頓足。遍處是盛怒的印記。一些鐵製品都扭曲得奇形怪狀,說明是被大風發瘋似地擰壞的。中艙就像一個瘋子待的房間,裡面什麼東西都打碎了。
沒有一隻野獸會和大海一樣把它的掠獲物撕得這樣碎。海水裡處處都有利爪。風能咬,波濤能吞,巨浪是一張大嘴。海洋彷彿有獅子那樣的爪子,既會拔掉一切,又會壓爛一切。
“杜蘭德號”遭到毀壞的程度很特別,是如此仔細,一處不漏。這像是一次猛烈的清掃。許多慘狀似乎是故意造成的,誰都不能不說:“多麼惡毒!”船殼板給巧妙地一道道地拆開。這樣的毀壞只有旋風做得到。扯呀,撕呀,削呀,這是那個巨大的破壞者任性時最愛乾的。旋風像劊子手一樣講究。它造成災難和執行酷刑相似。它彷彿懷著深仇大恨。它如同一個野人那樣殘忍得過於精細。它殺掉人後再解剖屍體。它折磨失事的船隻。它盡情報復。它從中取樂。它心胸顯得太狹窄了。
在我們的地區旋風是極少出現的,它越是突如其來,越是叫人害怕。暴風雨碰到岩石就會圍著它旋轉。也許狂風在大小多佛爾礁上形成螺旋形,撞到礁石突然變成了龍捲風一樣,這便能解釋船隻怎麼會被拋到這兩座礁石的那樣高的地方。當旋風颳起的時候,一隻船卷在風裡,還沒有投石器①裡的石子重。
“杜蘭德號”的傷口就像一個被腰斬的人身上的創傷。這是一個裂開的軀幹,從裡面流出來一堆亂糟糟的碎片,好像人的內臟。纜繩在飄動,在顫抖。鏈條搖來晃去,發出丁丁當當的響聲。船隻的纖維和神經都露在外面向下垂。沒有撞碎的也全脫了臼。包住船底的金屬板的碎片好像滿是釘子的馬刷①。一切都如同廢墟一樣。起重用的撬棒的槓成了一段鐵,測深器成了一段鉛,三眼滑車成了一段木頭,吊索成了一段麻繩,繩索亂成了一團,帆邊繩成了折邊裡的一根線。到處是受到破壞的悽慘的情景,死氣沉沉,見到的都是脫鉤,脫釘,裂口,破損,彎曲,漏洞,毀滅。在這一堆醜惡的東西里,什麼都不相互粘附,處處裂開了,拆散了,斷裂了,說不清楚是怎樣的不穩定和不牢固,顯出一切都是混亂不堪,從人們稱做戰爭的人類之間的混戰,直到人們稱做混沌的元素之間的扭奪。一切都倒塌了,崩潰了。木板,壁板,廢鐵,纜繩,還有木樑,匯合在一起流動,但是在龍骨的大斷口的邊上給堵住了,在那兒,只要稍稍碰撞一下,全都要給投到海里。這隻以前多麼神氣有力的船隻殘餘的部分,吊在大小多佛爾礁中間的船的後部,也許就要落下去,這兒那兒都是裂縫,從一些大的洞能看得見船的陰暗的內部。
海浪從下面對這個可憐的東西輕蔑地吐著白沫。
三 完好但略有損壞
吉里雅特沒有料到發現的只是半隻船。“希提爾號”的船長的談話,雖然很明確,可是絲毫沒有讓人能猜得到這隻船在正當中折斷了。多半就是在“希提爾號”船長聽見“魔鬼叫似的爆裂聲”發出來的時候,令人目眩的、濃密的浪花將船打斷了。這位船長無疑在暴風最後猛吹的那一刻離得很遠,他以為是一陣海浪,其實是一股龍捲風。後來,他駛近去想好好看看擱淺的船隻,他只能看到遇難的船剩下來的前面部分,就是說把船前後分開的那個大裂口給礁石的狹窄地方擋住了。
除此以外,“希提爾號”的船長說的都是真情實況。船殼全毀了,機器卻毫無損壞。
這樣僥倖的事在船隻遇難中就像在火災中一樣是常見的。災難的邏輯是我們很難理解的。
① 投石器,像彈弓形,原為古代的一種武器。
斷掉的桅杆都已經倒下,可是煙囪甚至沒有彎曲。支撐機器的大鐵板使機器完全保持原狀,毫無損壞。蓋在明輪罩外面的木板,像百葉窗片一樣幾乎都拆開了,但是從縫隙向裡望,能看見明輪是完好的,只掉了幾片輪葉。
除掉機器,船尾的大絞盤也沒有壞。它的鏈條還在。因為它牢固地嵌在一個厚木板的框子裡,所以依舊能夠使用,只要卷鏈繩的力量不會使下面的板裂開。甲板的護板幾乎處處都彎曲了。所有這些隔板都在搖晃。
相反,夾在兩座多佛爾礁之間的一段船殼,前面已經交代過,嵌得很穩,它好像還堅固。
機器給儲存了下來,這使人感到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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