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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里雅特靠攏礁石的時候,海水正在落潮,時機很有利。逐漸下降的潮水使小多佛爾礁的腳下露出一些平坦的或者不太傾斜的岩石,那樣子很像一些託著木板的梁託。這些岩石有時狹窄,有時寬,沿著直立的巨石,分成距離不均等的梯級,形成細長的陡坡,一直伸展到“杜蘭德號”下面。這隻船夾在兩座岩礁中間,挺起船身。它好像給虎鉗緊緊鉗住一樣。
這些平臺對靠船和觀察都很方便。可以把帆船裝來的備用物品卸在那兒。不過要幹得迅速,因為它們露出水面的時候很短。一漲潮,它們又藏到浪花下面去了。
就是在這些有的平、有的斜的岩石前面,吉里雅特把帆船推過來,把它停住。
岩石上蓋滿了一層很厚的又溼又滑的海藻,許多地方坡度傾斜,更加滑溜了。
吉里雅特脫下鞋子,赤腳跳到海藻上,把帆船系在岩石尖上。
接著,他在狹窄的花崗石的陡坡上向前走,儘可能地走得遠,一直走到“杜蘭德號”底下,抬起頭仔細察看。
“杜蘭德號”被固定地懸空吊著,夾在兩座岩石中間,離開海面大約二十尺左右。能把它拋在那個地方,那場狂風惡浪一定十分厲害。
海員們對這樣狂暴的襲擊是絲毫不感到驚奇的。只要舉一個例子,一八四○年一月二十五日,在斯多拉灣,一次暴風雨結束後,海浪最後的衝擊使一艘雙桅橫帆船整個地從輕巡航艦“馬恩號”擱淺的骨架上面跳過去,將它嵌在兩座峭壁中間,艏斜桅伸向前方。
再說,在兩座多佛爾礁當中,只有半隻“杜蘭德號”船身。
這隻從巨浪中掙脫出的船,幾乎被暴風雨從海上連根拔了起來。風的旋渦扭曲了它,海水的旋渦拉住了它。船被風暴的兩隻手迎面捉住,像一條木板條那樣碎裂了。它的尾部,還有機器和明輪,都從浪花裡給抬起來,被狂怒的旋風趕進兩座多佛爾礁中間的狹道里,一直陷到主橫樑,它們就待在那兒不再動。當時的風颳得實在太猛,颶風像大頭棒一樣,才能把這個楔形的破船身敲進兩座礁石當中。船頭被狂風捲起後,在岩礁上跌散了。
貨艙打穿了,都空了,淹死的牛都沉到了海里。
船頭的一大塊舷壁還和船尾連在一起,被幾根一斧頭就能砍斷的爛繩索掛在左舷的明輪罩的加強肋骨上。
在礁石遠處的坑坑窪窪裡到處看得見梁,木板,破帆布,斷鏈條,各種各樣的碎片,全都安靜地躺在岩石上。
吉里雅特仔細地察看“杜蘭德號”,龍骨在他的頭頂上,像天花板一樣。
天邊茫茫的海水幾乎一動也不動,那兒晴空如洗。太陽從湛藍遼闊的蒼穹中壯麗地露了出來。
不時地有一滴一滴的水從破船上滴下來,落到海里。
二 完完全全的災難
兩座多佛爾礁石的外形和高度都不同。
在彎曲的、鋒利的小多佛爾礁上,看得見一塊紅褐色的、比較軟的岩石的長長的紋路,從底部到頂部分成好多支,這塊岩石的片隔開了花崗石的內部。在這些帶紅色的片岩露頭的地方,有一些裂縫,能夠用來攀登。其中有一道裂縫,稍稍在那隻破船上面一點,海浪衝擊,使它變得很寬,成了像壁龕的樣子,可以放進一座雕像。小多佛爾礁的花崗石表面是圓形的,像試金石那樣不戳手,摸上去柔和,其實毫不影響它的硬度。小多佛爾礁的末端尖尖的像只牛羊角。大多佛爾礁光滑平坦,垂直地立著,像是照圖樣雕琢出來似的。它是一個彷彿用黑色的象牙做成的一個整塊,沒有窟窿,沒有高低不平的地方。陡坡峭壁是不好客的。一名苦役犯無法利用它逃跑,一隻鳥也無法在上面築巢。在它的頂上,和人巖一樣,有一個平臺,只是這個平臺不可能登上去。
人們能夠爬上小多佛爾礁,但是無法久留;人們能夠在大多佛爾礁上逗留,但是卻爬不上去。
吉里雅特看了一眼以後,回到了小帆船上,把裝來的東西一樣樣搬到一塊最大的突出的平面上,這塊平面正齊水面。他把這些十分簡單的東西打成一個小包,用防雨布裹牢,加上一根粗繩子和吊環。他把這個小包推到岩石的一個隱蔽的角落裡,海浪是達不到那兒的。接著,他又用腳,又用手,緊緊攀牢小多佛爾礁,從一個凸出的地方登上另一個凸出的地方,抓住最小的裂縫,最後終於爬到擱在半空中的“杜蘭德號”那兒。
他到了明輪罩那樣的高度,就跳到了甲板上。
遭難的船的內部十分悽慘。
“杜蘭德號”到處現出一場可怕的暴行留下的痕